,好像能够接纳万物。她微笑地看着杜玉清,“阿杏,我可以叫你的闺名吧?我理解你有自己的顾虑,我听夕照说你在修行。那你觉得什么是修行?我们和世界有三个层面的关系,一个是我们和天地自然之间的融洽,一个是我们和社会、和其他人之间的融洽,还有一个就是和自己内心之间的融洽。在自我完善的修行之外,最难的是在众生中的修行,那需要有慈悲和智慧。我们总说出家人要慈悲为怀,慈悲到底是什么?是指我们能怀同情之心,力所能及地将众生从苦难中拔救出来,引导他们过得幸福和快乐。阿杏,你是有能力肩负起更多的责任的,应当当仁不让地挑起这副担子。是机会选择了你,不是你选择机会。为了明哲保身,拒绝命运的安排不是真正的审时度势。何去何从,你应该好好地考虑。”
杜玉清回到房间,思忖良久,终究还是没办法说服自己接下这个责任。她素来性情清冷,不擅长和人打交道,也不愿意多管他人的闲事,反而很享受沉浸在诗文书画世界的美好。如果让她来管庵堂的产业和慈幼庄的事情,她不仅会更没有时间做自己喜欢事情,还会得罪一帮像大师姐那样的人,何必呢。
杜玉清决定明天就婉转而坚决地回绝师太,不行的话,就找个借口回家去,躲开这一切。虽然对不起觉明师太的重托,但能落得个清净。
下定决心的杜玉清于是彻底放下这个考虑,迫不及待地展开师太交给她的几张画卷。总共是五张画,其中有两张花鸟工笔和三张的菩萨立像。工笔画清隽娟秀,上面一张以一枝斜展的梅花枝干贯穿画面,一只色彩鲜艳的鹦鹉正向下鸣叫,梅花粉白,花萼鲜红,整个画面充满鲜活生动的气息。第二张是一枝梨花在夜色中幽然开放,一只鸟儿栖息在枝头,头萎缩在脖子中似睡非睡,笔法和第一张相似,但整个意境消沉灰暗许多。
后面的菩萨像从笔法就可以看出是师太更晚时期所作,用笔老道,菩萨身上的衣褶都是一笔连贯婉转而成,线条柔和飘逸,大有委曲飘动之势。
杜玉清翻着翻着,突然有种奇怪的熟悉感,这些画仿佛在哪里见过的,翻到最后一张水月观音时,她立时呆了。这张画以金代墨,用白描手法勾勒出观世音菩萨的水月姿势。菩萨头戴宝冠,双目微闭,右腿支起,左腿下垂,右臂放在右膝上,神态端庄优美,气质高雅,简约清淡。
杜玉清在莲池大师的房间看过另一幅水月菩萨。那张画中观音菩萨上身穿袈裟,下身着长裙,全身装饰繁缛,胸前及衣裙上联珠璎珞,胳膊上戴着臂钏,体态秀妍,宛如贵妇,姿容更为温婉娴雅。
它们显然出自同一人之手,不过是一个气质雍容华贵,一个简约清淡。同前面两张工笔画一样体现出一个画者不同时期的心境和对事物的理解。
为什么莲池大师房间里会挂着觉明师太的画?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觉明师太是夕照师兄的母亲,而夕照师兄又称呼莲池大师为“老头”。他们,他们难道是一家人?莲池大师和觉明师太难道原来是夫妻吗?
杜玉清被这个推测吓坏了。
如果不是,他们怎么会有这样深刻的联系?如果是,又是什么原因拆散了这对本应只羡鸳鸯不羡仙琴瑟和鸣的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