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绾蔷 2

头雾水的看着他，又恼又气，负气的拍开他扶着自己肩膀的手，赌气把头转向另一边，“我说的话原来这么好笑？你继续笑，笑够好了。”

    “焱国并非没有帅才，这一次出征也是我主动请缨的。”炽罹没有因为她的冒犯而不悦，反而保持了脸上的笑意解释，“南边那些个军队，我总不能拱手送给皇后。”

    沈绾蔷恍然，重新转过头看着炽罹，脸上有些不经掩饰的担忧，“南边的战事危险吗？”

    “和前几次一样，不算什么。”炽罹回答着，望着沈绾蔷的目光忽然变得有些深凝，仿佛有另一层用意。

    不自觉的避开了这样的凝视，沈绾蔷只半垂头看着睡榻周围重新挂好的华丽幔帐，声音簌簌低迷，宛如阳春四月浅浅的雨水，“还有一件事情，我想容姑可以回四院了，我这边不好留着她。”

    聪明如炽罹，几乎立刻就猜测到其中必然发生了些什么，微微眯起眼睛沉声问：“容姑怎么了？”

    略想了想，沈绾蔷没有扭捏隐瞒，只把自己今天下午和容姑之间的对话原原本本告诉了炽罹，没有夸大其词，也没有隐瞒重点。

    冷静的听完沈绾蔷的陈述，炽罹的唇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抿成了一条直线，更显得下巴绷得很僵硬。沉默了片刻，方才说：“明天我就让容姑回去，以后她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炽罹不是会沉溺耽搁于女色中的人，自然知道容姑这样对峙沈绾蔷也是为了自己好。不过，他还是不能消灭胸间隐隐的恼怒。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已经渐渐容不得旁人待沈绾蔷不好。

    沈绾蔷也不是不知事的女子，只是点点头，也没有多嘴的为容姑说话。她知道也相信炽罹自然会做出最好的安排，其实在这件事情上她和容姑都没有错。

    无意间瞥了一眼沈绾蔷，见她面上还有些沉郁，炽罹于是问：“还有别的事情？”无论如何，他还是希望在他出征之前尽可能的帮她扫除一些障碍和隐患。

    “没了。”沈绾蔷回神后抿唇轻笑着摇头，不过还是忍不住追问：“那你什么时候走，时间确定了吗？”提起出征，心中即刻就有不舍的感情如潮水般漫漫，让她的心被浸泡得有些楚楚的刺痛。

    “五日之后。”炽罹回答道，忽然又向刚才那样目光灼灼的看着沈绾蔷，“在我离开之前，绾蔷难道没有别的话要说？”

    沈绾蔷不笨，被他这样灼灼的看着，心中自然有觉悟，只是脸上还是肆无忌惮的烧红起来，深垂了头低道：“你保重。”

    “你明知道我要听的可不是这句话。”炽罹的耐心终于告罄，直接伸手把沈绾蔷重新带到怀里，声音低沉如丝绸一般，“我至少要离开个把月，难道你还没有决定？”

    感觉到胸腔中狂跳不止的心脏，沈绾蔷无措的闭上眼睛，慌不择言的说：“你不怕再有人来打扰？”

    难得看见沈绾蔷也有这样笨拙的样子，炽罹忍不住又轻笑起来，然后垂下头把唇覆盖在沈绾蔷颤抖的眼睑上。

    没有视觉辅佐，沈绾蔷的其他感官却更敏锐，眼睑上的灼热和吹拂在脸颊的呼吸让她心跳更乱，垂在身边的手更是紧张的握成一团。

    “怕什么呢，绾蔷……”微微抬头，炽罹轻声叫着她的名字，流露出莫名的怜惜温柔。稍停，随意的往后挥了挥手，周围顿时落入黑暗。

    莫名的黑暗，又莫名的温暖，只偶尔一声温柔嘤咛掩不住的透出来，让这个夜晚越发的别致。

    黎明将至，朦胧的晨光纷纷透入幔帐，令处于半梦半醒间的沈绾蔷彻底醒过来。平时每一个冬日的清晨，身边总是觉得清冷，这一次却意外的温暖。

    初初醒来，沈绾蔷的头还有些混沌，好一会儿才像想起来前事，犹犹豫豫的看向枕边人。炽罹沉睡的面容近在咫尺，像她证实了之前脑海中浮现的一切都不是梦境，而是现实。

    心中生出些复杂的甜蜜，沈绾蔷彻底转过头看着炽罹，从眉峰到眼睫再到唇角，一寸寸的仔细端详。

    目光刚刚重新落在他的眉峰处，炽罹的眼睛便已经张开，如黑曜石般定定的看着沈绾蔷。

    脸上又升了些热度，沈绾蔷颇有些紧张的对他笑了一笑，“你醒了？”

    “我以为你会比我晚些醒来。”炽罹说，声音中带着明显的笑意。

    这样的调侃让沈绾蔷更觉得局促，于是转过头便要坐起来。但她刚刚撑起上半身，就被炽罹拉住手臂重新躺下，与他面对面四目相对。

    饶有兴趣的看着沈绾蔷的脸色越来越红，炽罹终于决定放她一马，自己起身拿起旁边散落的长衫，“好了，你好好躺着休息吧，我不逗你了。”

    知道炽罹日日都要先进宫一趟，沈绾蔷又想着四日后的离别，不由得有些不舍和缱绻，“你从宫里回来，还过来吗？”

    穿戴的手顿了顿，炽罹回头又仔细看了她一会儿，最后若无其事的回答：“下午或者晚上吧，我还有和何泽、枞阳安排一些事情。”

    “他们也要随你一起出征？”沈绾蔷听到“晚上”一词，忍不住心虚的转移话题问道。

    “我会把何泽留下来，这皇宫里的事情也得随时有人照管着。再者……”炽罹穿好了衣裳，又伸出手轻轻拂过沈绾蔷的脸颊，“你遇见事情也好有人可以商量。”

    感觉着炽罹的手指在自己脸上流连的触感，沈绾蔷又是一阵窝心，极乖巧的点头，“我知道了，你去吧。”

    最后留下一个微笑，炽罹终于转身离去。

    微微抿唇笑望着炽罹的背影，沈绾蔷就这样保持着一个姿势待了很久，直到肩膀上的凉意提醒了她。刚才那一番动作，依然让她的肩膀和锁骨部分都暴露在空气中，最初尚没有感觉，但时间一久寒意立刻就袭了上来。

    沈绾蔷立刻拉高了被子整个人蜷缩在里面，然后略抬高声音问：“谁在外面？”

    “奴婢在。”外面立刻传来红豆的声音，“小姐要奴婢进来吗？”

    “进吧。”沈绾蔷略想了想，虽然身体上还有些酸楚，但尚不至于影响行动，于是点了头。

    脚步声起，红豆穿着一身碧色襦裙笑吟吟从外面走进来，脚步轻快，连带着裙尾都飞扬了起来。走到沈绾蔷面前，红豆忙不迭的屈膝端庄的行了一礼，“奴婢给小姐道喜。”

    虽然不是面薄的女子，但沈绾蔷还是觉得尴尬，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只能当做没有听见，“替我拿衣服来罢。”

    红豆体谅沈绾蔷，也没有再说什么，带着笑意就在屋里忙活起来，一应的中衣外衣很快就摆在了沈绾蔷面前。

    看着沈绾蔷犹犹豫豫不肯起身，红豆伶俐的眨了眨眼睛，一言不发的转身放下周围的幔帐，把沈绾蔷隔在了里面。这样一来，沈绾蔷身上就算有什么也不会被看见了。

    看着幔帐在眼前纷纷落下，沈绾蔷暗暗松了一口气，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起身把中衣穿好，确定没有疏漏后才伸手挽起两侧的幔帐，由红豆服侍她把外裳也一件件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