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作秀 1

    一口气走出卧室之后，沈绾蔷也做出了和炽罹相类似的举动——把刚刚被炽罹握住的手举到眼前仔细的看了又看。当然，她的肉眼并不能看出这只手有什么不同，只是觉得这只手的温度明显比另一只手温度高，尤其是刚才被握住的部分，不知道是她的错觉还是炽罹手上真的有火焰的温度。

    看见沈绾蔷去而又来，红豆脸上闪过一丝惊讶，然后又恢复了正常，依然站在不易被人注意的一隅轻声教导着秋叶和含芝。

    沈绾蔷站在前面轻轻喘了一口气，然后脚步有些玄虚的走到椅子处坐下来继续愣神。

    红豆跟随了沈绾蔷这些时间，最基本的眼界还是有的，于是暂时放下了秋叶和含芝，走到沈绾蔷身边轻声低语的询问：“小姐怎么了，好像心情不好？”

    “我没什么，大概是天冷了身子有些畏寒。”沈绾蔷淡淡回答说，然后像是忽然想起的说，“去把我写的名册拿来，我看一看。”

    不知道红豆是相信了沈绾蔷的话，还是察觉到她并不愿意和自己说，很乖巧的没有再追问，而是转身走了出去去取沈绾蔷要的名册。

    屋里只剩下沈绾蔷和两个新来的丫鬟，沈绾蔷也无意和她们多说，只向后靠着椅子背闭上了眼睛。她又觉得有些累了，不过这次累的是心。

    晚些时候，日落西山，独独留下些许微弱的红线徘徊在极西的天山交接之处。

    红豆拿着一张精致却不俗气的花笺请帖走进来交给沈绾蔷，垂着头轻声解释：“于庶妃娘娘邀请小姐明天上午去她的院子里做客。”

    半歪在椅子上的沈绾蔷微微睁开眼睛把请帖接过，对于曾有一面之缘的于庶妃，她还是很有好感的。

    请帖上的字很隽秀文雅，可能是于庶妃亲笔所书，花笺上还染着一股清淡的幽香，仿佛阳春四月的清风。

    看完请帖，沈绾蔷支撑着起身走进卧室，想要听取另一个人的意见。

    炽罹查看请帖的速度更加快，只是一眼就看完了全部，请帖又回到沈绾蔷手上。

    “她娘家已经没有势力了，你去看看也好。”炽罹如是说，漆黑的眼睛盯着上方华丽的幔帐。

    沈绾蔷本能的察觉到他的话里暗含了许多的东西，她仅仅能领会到最浅层的一点儿，不过这并不会妨碍她的判断。最起码，她知道于庶妃不会是一个需要她去击溃的敌人。

    炽罹今天晚上并没有留下，入夜的时候即匆匆而去。沈绾蔷一边暗自庆幸今天可以一个人睡在床榻上，一边却寥落的发现自己的心里余下空落落一片。

    于庶妃现在住在春园偏向西南的一个院子里。院子不大，但是每一处都显得整洁干净，隐隐散发着和其主人一样的文雅幽静。

    沈绾蔷跟随着于庶妃的丫鬟叶枝一路来到院子里，于庶妃就站在廊下，看见她之后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虽然略显疏远，但却十分真诚。

    “庶妃娘娘。”沈绾蔷也对她打了一声招呼，本能的没有过度保持礼节。

    于庶妃也不在意，只引着沈绾蔷和自己一起走进屋子。

    屋子里的布置和院里一样，典雅庄重。沈绾蔷很谦虚的在下首坐下，于庶妃也没有谦让，施施然坐在上首。

    很快就有丫鬟送了茶上来，于是两人开始不咸不淡的聊天。

    然而就是在这种看似无聊的谈话中，沈绾蔷得到了许多很有用的信息，都是于庶妃在看似不经意的时候透露的。

    如此反复，沈绾蔷当然不会只以为于庶妃是无心。她这样做必然有她的用意，不过既然炽罹任何她的身份，她沈绾蔷也实在没有必要深究。

    谈话就在这样友好的气氛下持续到中午，沈绾蔷站起来很识趣的告别离开。

    于庶妃并没有自持身份，而是起身把沈绾蔷送出去，并且站在院门口目送她远去。

    “小姐，你何苦……”叶枝站在于庶妃身边，很替她心疼的问。

    于庶妃仿佛没有听见叶枝的话，只是默然的看着沈绾蔷离开的方向，许久才收回目光。她做的事情，不需要理由，只需要心。

    回去的路上，另一个丫鬟同样问了沈绾蔷一个问题，“小姐看起来很高兴？因为于庶妃娘娘吗？”

    原本只是低头看着脚下路况的沈绾蔷闻言略抬起头看了看天空，然后微微一笑，轻声回答：“你没听出来吗，于庶妃是在暗中提点咱们呢。”

    因为沈绾蔷的话，红豆很认真的把刚才于庶妃说的话重新想了一遍，虽然还有些模糊不清，但是果然想到了其中的蹊跷，兴奋的睁大眼睛，“小姐，与庶妃娘娘这是在和我们示好吗？”

    “谁知道呢……”沈绾蔷的声音很轻，仿佛来自云端。

    接下来的几天，沈绾蔷一边与张侧妃虚与委蛇的安排着四园重置的事情，一边也逐一的拜访了几位被于庶妃重点提及的姬妾。

    同时，四园重置的事情也基本尘埃落定，从原来由高到低的格局变成了现在基本一致的格局，每一个园子里都至少有一位品位至少庶妃的姬妾，由她们专管一个园子里的事情，直辖本园的低位姬妾。这样一来，也是变相的制衡了张侧妃。

    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这件事情对自己的影响，事情刚刚结束的第二天，张侧妃就禀告了炽罹，然后出府回了娘家。

    沈绾蔷对此没有太过担心，毕竟事情已经做到这样，就算张侧妃想挽回些什么，也不会影响太大，实在犯不上担心。

    难得这段忙碌的日子里有了一个闲暇，沈绾蔷也不必再盛装打扮，只穿着宽松的素锦长衣散着头发坐在长椅上看书，为了御寒还在腿上搁置了一个手炉。

    渐渐入冬，天气更冷了一些。不过这个院子的供给一直很充足，沈绾蔷也从未担心过寒冷的问题，这对她而言也算是一桩好事了。

    披着一件大毛衣服的含芝从外面走进来，看见沈绾蔷正看书看得入迷，脚步微不可见的迟疑了一下，但最后还是走到了她身边。

    “怎么了？”注意到面前多了一个人，沈绾蔷也没有抬头，只是淡淡的询问。

    “娘娘，于庶妃派人来请娘娘过去一叙。”含芝半垂着头温温柔柔的回答，显得很知礼文雅。

    沈绾蔷终于抬起头，认真的看着含芝，“庶妃娘娘派来的人呢？”

    这些日子含芝见惯了沈绾蔷温柔的样子，忽然见她目光犀利有些不能适应，顿了顿方才回答：“外面天寒，秋叶领着人去下面烤火取暖，也备着娘娘要问话呢。”

    沈绾蔷没有想到含芝有这样的玲珑心思，微微点头表示了满意，随后把手里的书放下，仿佛不经意的问：“是红豆吩咐的吗？”

    “红豆姐姐去取这个月的胭脂了，是奴婢擅自决定的。”含芝轻声回答，紧握在身侧的手泄露了此时她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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