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的一句无心之语生气,于是缓和了语气吩咐。
“好的,小姐稍等一会儿。”红豆脸色一喜,又急急忙忙的走了出去。
水碧送走了两个浣衣婆子之后就回到张侧妃身边,见主子拧着眉深思,便俯下身悄声道:“娘娘,现在知道那女子真的是亡国的公主,那我们今天做的事情……”
“我们今天做什么了?”张侧妃回过神瞥了水碧一眼,翘起嘴角微微冷笑,“我们可什么都没做,是纪庶妃嚣张跋扈,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娘娘英明。”水碧顿时明了了张侧妃的意思,真心恭维道,然后又忍不住问,“那以后我们还要不要……”
垂下长长的眼睫看着护甲上夺目的玛瑙,张侧妃笑意渐收,冷淡的说:“我们能做什么?虽然我顶着侧妃的名头,也总不好真的次次干涉庶妃妹妹的行动。”纪庶妃,真是一杆时时好用的枪。
翌日,沈绾蔷起身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情依然是走到梳妆台前查看自己脸上的伤势。不得不说,炽罹带回来的伤药好用得很,只是一夜时间就让她的脸几乎恢复正常,只余下浅浅的红痕,想必再过个一两天就能完全好了。
看过脸伤,沈绾蔷又叫了红豆进来,依然给自己梳好精致的发髻,然后另换了一身比昨日更华丽的真红蹙金百花飞蝶广袖长衣,外面罩着罗纱长袍,矜贵一如神妃仙子。
红豆站在沈绾蔷身后愣愣的看着她,半天仿佛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由衷的说:“小姐现在用心装扮起来真的一日更一日漂亮呢!”
沈绾蔷心情甚好的对红豆笑了笑,然后又掂起梳妆台上的一对镶绿宝石玛瑙扁镯分别戴在手上。
虽然炽罹昨天说过今天就会给她一个结果,沈绾蔷也并不着急,收拾好了自己又和红豆一起吃了早饭,然后便搬了把宽大的贵妃椅坐在屋外回廊下静静的沐浴着阳光。
现在已是深秋,阳光也不如夏日那样炎热,有一种煦暖而温和的感觉,沈绾蔷坐在椅子上恹恹欲睡,穿越过来之后第一次有了安稳的感觉。
“你好像很闲。”
就在沈绾蔷几乎睡着的时候,忽然听见一个男声在耳边响起,睁开眼睛,却看见何泽一脸温和笑意的站在自己面前。
面对着这个有名的****君子,沈绾蔷丝毫没有失态,落落大方的坐直整了整身上的衣裳,然后才道:“何泽大人有事吗?
“殿下叫我来告诉你,你要的身份已经定下了。”何泽微眯着眼睛细细打量着沈绾蔷,对她的兴趣越发浓厚。
听见自己感兴趣的事情,沈绾蔷脸上瞬时闪过一丝亮光,但是立刻又被她掩饰下去,依然淡淡的问:“哦?是什么身份?”
何泽发现自己真的不能从这个女子身上看出太多内容,忍不住有些失望,也失了卖关子的兴趣,直截了当的回答:“皇后娘娘亲自下旨,将锦茵公主嫁入太子府为夫人。”
夫人吗?倒是和自己想象的差不多……沈绾蔷想了想,然后对何泽微微一笑,“谢谢何泽大人带来的消息,还有其他事情吗?”
“你需要每次都这样直接的下命逐客吗?”何泽气馁,在沈绾蔷之前他从未在女子身上受过冷遇。
昂起头看了看回廊顶端雕刻的图案,沈绾蔷脸上的表情仿佛空虚,理也不理何泽,直接走回屋里。身份落实下来了,她还要好好想一想以后的事情,实在是没有心情也没有精力和何泽周旋。
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个视自己如无物的女子离开,何泽大受打击,灰头土脸的悄悄走掉。
与此同时,皇后的旨意也传到了四园,宛如一颗石子突兀的被丢进平静的湖水里,泛起一阵又一阵的涟漪,久久无息。
张侧妃本来正在自己的院子里悠闲的烹茶。她的茶艺曾经受过专人指导,无论是动作还是茶味都堪称完美,阵阵清怡的茶香在她的周围。
水碧走进来就看见这样一幕,忍不住站在门口有些踟蹰,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现在就过去把消息告诉她,这一刻的主子难得平静欢愉。
然而张侧妃却已经看见了她,手上的动作立刻停下来,淡声问:“说吧,什么事情?”
水碧见躲不过,也只能认命的走进来,把刚刚传来的皇后懿旨细细说了一遍,然后便安静的站在旁边。
水碧走过来之后,张侧妃本来又开始继续烹茶的动作,仿佛一点儿都没有被影响。但是当水碧说完之后,却瞬间变了脸色,一扫刚才的娴静温和,面目狰狞的伸出手把面前烹茶的所有用具狠狠扫落,顿时碎片满地。
没有想到自己的主子这一次竟然没有沉不住气,水碧愣了半天,直到张侧妃不高兴的呵斥。
“死人吗?只知道站在这儿干什么,还不出去叫人进来收拾了?”发泄过自己,张侧妃渐渐平静下来,不过还是迁怒的狠狠剜了水碧一眼。
“是,奴婢知错。”水碧不敢争辩,低着头匆匆走出去叫人。
张侧妃喘着气收回手,疯狂狰狞的神情渐渐趋于平静。下意识摸索着手腕上赤金镶嵌极品红宝石的手镯,眼底又慢慢的浮起冰冷的笑意,“公主也不过是一个亡国的公主,到了太子府里左不过一个夫人而已,又能如何……”
大概中午的时候,炽罹就回来了,同时带回来的还有货真价实的皇后懿旨。
沈绾蔷正披着厚实的大毛斗篷坐在屋外的回廊里晒太阳,煦暖的阳光让她的心情很好,一扫之前的压抑纠结。她想得很好,虽然现在看来她什么都没有,但是起码前方是有希望的,这已经很好很好了。
看见炽罹,沈绾蔷也难得的没有冷脸相对,而是站起来对他微微一笑。
炽罹已经走到她面前,也没有说话,直接把手里的圣旨递给她。
“我还有一件事情。”沈绾蔷接过圣旨拿在手里一目十行的看了一遍,然后抬起头对上炽罹的眼睛,“之前枞阳给我吃了毒药,现在能不能直接把最后的解药给我?”
让沈绾蔷惊讶的是,她说完这句话之后竟然从炽罹脸上看到一丝惊异,难道他不知道这件事情?
她的猜测很快被证实。
“什么时候的事情?”炽罹问,从他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无悲无喜。
沈绾蔷却不敢再看他仿佛带着冰碴的眼睛,垂下眼睛看着两个人落在地上靠得很近的影子,“我被带到这里的第一天。”
“我明天会让他把解药拿来。”炽罹冷静的回答,但沈绾蔷却觉得自己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不悦阴暗的味道,忍不住微微一颤。
两个人随后都有一段时间没有说话,只静静站着。
炽罹向来是讨厌喧哗的人,所以他的院子周围从来都没有任何声音,无论白昼还是黑夜都一样的安静。
静默了一会儿,沈绾蔷终于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琢磨了一阵子后又鼓起勇气看向炽罹。他今天穿着一件黑色的长衫,式样很简单,但是穿在他身上偏偏就有一股玉树临风的味道,如果他的气质没有那么冰冷就更好了。
沈绾蔷忽然发现自己走神了,慌忙低下头重新调整了一下呼吸,方才开口:“我还需要你的协助。”
“你的要求是不是太多了?”炽罹其实刚才也有在打量沈绾蔷,发现这几天沈绾蔷都有在自己的穿戴上下功夫,而且效果也很明显,虽然不至于惊世绝尘,但确实是赏心悦目的。
沈绾蔷半垂着眼睛,纤长的眼睫宛如蝴蝶的羽翼,偶尔微微轻颤,在阳光下别有一番楚楚动人,炽罹的话让她迟疑了一下,然后坦然的回答:“我只是想换得最后的结果,难道这不是你想看到的吗?”
“你的理由再一次说服了我,说吧。”炽罹暗叹她的急智,目光无意的落在她嫣红的唇上,觉得心里好像有一根羽毛来回刷动,让他感觉痒痒的。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沈绾蔷抬起头忍不住嫣然一笑,轻拨着洁白耳垂上的细流苏耳坠子,“我这个薛夫人,还需要太子殿下帮忙在张侧妃娘娘和诸位庶妃娘娘面前撑腰。”薛姓是虢国曾经的皇室,锦茵公主单名一个“茵”字,这也是沈绾蔷在阿诗的残留记忆中见到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