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泽却没有看见沈绾蔷露出的冷笑,只是双手抱臂转了半个身子看着高挂在天空中的一轮明月,用可以比拟情圣的温柔语气说:“今晚月色这么好,辜负了实在可惜得很。不知姑娘是否陪我在这儿赏月,另外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毕竟不是豆蔻年纪的小姑娘,沈绾蔷对他的行为毫不感冒,甚至是反感的,所以冷冷的回答:“何泽大人太抬举奴婢的,奴婢只是太子府上一个贱婢罢了。如果大人没有什么事情的话,奴婢就回去了,毕竟太子即使入寝了,身边还是要有人侍候的。”
她的言辞让何泽再一次感觉到意外。他很清楚自己的优势,在今天之前他只要对女子摆出这样的姿态,根本没有任何一个女子能招架,但是今天的目标却给了他这样特别的反应,真是有趣至极。
等不到何泽的回答,沈绾蔷也不想再顾忌太多了,直接转身离开,只留给他一个潇洒的背影。
何泽没有阻拦沈绾蔷,只是随着她走过来的脚步调整了自己的位置,一路看着她走进主屋,脸上兴味的笑容始终没有消失。
气呼呼的走进屋子之后,沈绾蔷又小心的放轻了脚步,被刚才的何泽这么一搅合,她也不想再梳洗了,直接又走回卧室。
卧室里安静如初,炽罹依然躺在睡榻上沉沉入睡,对沈绾蔷的去而复返并无察觉。
沈绾蔷站在门口张望了一下,最后还是没有勇气在无人逼迫的情况下与炽罹睡在同一张床上,于是选择了摆在床边的一把宽大藤椅。
椅子不够宽敞也不够舒适,沈绾蔷很努力的把自己的身体缩成一团才能保证不从椅子上掉下下。不过要用这样的姿态入睡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沈绾蔷不知道躺在椅子上辗转反侧了多久才迷迷糊糊的睡着。
就在沈绾蔷入睡不久,一向警觉而浅眠的炽罹就醒了过来。
看着头顶熟悉的幔帐,炽罹有一丝恍然,一时间想不起自己究竟是如何入睡的。不过这样的恍惚只是转瞬即逝的事情,很快他就想起了之前的事情:他让沈绾蔷读书。
眉间微微一紧,炽罹旋即坐起来,然后看见了窝在藤椅上的沈绾蔷。
因为不会被任何发现,炽罹也不必再顾忌什么,直接走到藤椅前低下头专注的看着沈绾蔷。他见过各种女子,尊贵至他的母后——焱国皇后,低贱至军妓,但是沈绾蔷却是完全不同的一个女子。
他是焱国诸君,是未来的君主,从未有人胆敢当面拂逆他,她却这样做了。
回想着沈绾蔷曾经的所作所为,炽罹的眉再次深蹙,然后不自知的伸出手缓缓落在沈绾蔷的脸颊上,微凉的触感让他有些惊讶。
就这样让自己的手指在女子的脸颊上停滞了片刻,炽罹就收回了手,然后依然是再冷漠不过的声音,“起来。”
不得不说,无论什么时候沈绾蔷对于炽罹的声音都是无比警觉的。不用炽罹再说第二句话,沈绾蔷顿时清醒过来,急着跳到地上。
然而不良的睡姿让沈绾蔷的身体关节变得僵硬而迟缓,双脚刚刚落到地上,她就不够自己控制的跌坐在地上,样子有些狼狈。
见状,炽罹眼中微微一动,依然沉默的看着她。
暗自咬了咬牙,沈绾蔷勉强调整姿势跪下来,垂着眼睑低声道:“请殿下恕罪。”
“辰时去春园,别忘了我的话:十日之内把四园都安顿好。”炽罹垂头看着她,宛如对待一个他手下的兵卒。
他的话提醒了沈绾蔷,犹豫了一下,她依旧垂着头不敢露出丝毫的不恭敬,“殿下做事情自然会有殿下的考量。奴婢愚钝,想不到殿下所想,求殿下提点,也省了奴婢坏了殿下的大事。”
这句话说完,沈绾蔷就不再有任何动作,只是坐在地上一言不发的等待。她不知道炽罹到底会不会成全自己,但是必须赌一次。
良久,炽罹弯下身使两根手指捏住了她的下巴把她的脸抬起来与自己对视,俊美的脸上浮现着冰冷的笑容,“果然不愧是敢欺骗我冒充公主的人儿,聪明有胆识。”
虽然是被夸奖,沈绾蔷却更加紧张警惕,只能强迫自己漠然的对炽罹对视。
炽罹甩下沈绾蔷的脸重新直起身走到窗外把两扇窗子一并推开,然后背对着她,慢漠的说:“你是不是很想离开这里成为自由之身?”
沈绾蔷脸上作为伪装的平静终于被击破,她紧盯着炽罹露出惊异的表情,“你想怎么样?难道你会放我离开?”
“我给你一个机会。”炽罹缓缓转身回来,从他背后窗外照进来的阳光将他烘托得仿佛天神,“如果你能将我交代的事情都做到,我就给你离开的许可。”
绝望了这么久,忽然得到生的可能,沈绾蔷说什么都想要把握住,也不再顾及什么,倔强的扶着藤椅缓慢的站起来与炽罹平视,“你说什么事情?”
“不是一件事情,是许多件。”炽罹看着她,眼底似乎露出了细微的赞赏,“在我登基之前,你都要为我做事。到我登基之日,自然会给予你自由。”
条件已经开出,只看她能不能做到……沈绾蔷微微垂下脸,她不会愚蠢到去质问炽罹会不会信守诺言,她现在根本没有资格这样问。她现在就是一个掉落在深坑陷阱里的人儿,有人在地面上递下来绳子就要抓住,现在没有时间再去考虑地面上是不是还有什么毒蛇猛兽。
“我愿意竭尽所能为你做事。”沈绾蔷猛然抬起熠熠的黑色眼睛看着炽罹,眼睛里散发出的光芒令人侧目。
炽罹沉默的看了她一会儿,然后忽然走过来,慢慢的靠近她,在薄唇即将落在她脸颊上的时候终于说:“第一件事情,让我有名正言顺的理由废黜侧妃,你做得到吗?”
“我会保证自己活着,然后不择手段的做到。”沈绾蔷完全不理会自己脸上腾然浮起的绯红,坚决的回答,然后反问,“那么现在你会告诉我四园重置的目的吗?”
炽罹忽然轻轻笑了,然后施施然坐到藤椅上玩味的看着沈绾蔷,“侧妃现在在四园里的权力太大了,这只是削弱的开始。”
虽然炽罹没有再进一步的回答,但是已经足够沈绾蔷了解到事情的核心。
“我知道了。”沈绾蔷不自觉的微微一笑,本是尚可的容颜却在这一瞬间绽放出夺目的光华,晓是炽罹也看得愣住。
清醒过来,炽罹再不看她,站起来走出去的同时吩咐:“别浪费这次的机会,我不耐烦给你更多的便利。”
沈绾蔷没有回答,只是站在原处想着自己的事情,过了很久才动起来,径自的走到梳妆台前,自穿越之后第一次认真的端详自己的模样。
虽然已经到了临冬的时节,清晨之后的天气还是透着几分融融温暖的。艳如桃李的张侧妃已经用过了早膳,此时正慵懒的半躺在美人榻上聆听下首一个丫鬟的回报,绾在随云髻上的红宝石蜻蜓金步摇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耀眼的亮光。
“按照你的说法,昨天那个丫头是太子殿下亲自安排到院子里的,连两个总管都不知道她的身份,是这样吗?”
穿着一身桃红色织锦衣服的丫鬟水碧一向是张侧妃最得力依仗的亲信,自然对自己的主子也有七八分了解,见状立刻就知道她不高兴了,忙堆起满脸的笑容说:“娘娘别急,两位总管虽然都不知道那个贱人的来历。奴婢却从浣衣院那里打听了一些可靠的消息。”
“哦?”刚刚蹙起的眉略微舒展,张侧妃抬起眼皮瞥了水碧一眼,然后发出一声暗含威胁的疑问。
水碧不敢怠慢,不过介于周围还有其他丫鬟站着,于是向张侧妃身边靠了靠,在她耳边低声陈述了一番。
张侧妃耐心的听着水碧的话,眼中不时有精光闪烁,最后发出一声低微的冷笑,以及不屑的自语:“拔毛凤凰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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