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得像浸了浓墨,没有一丝星光,月牙儿也隐匿云后,大地寂静如水。
郊外之地,万籁俱寂,只除了池塘内蛙鸣此起彼伏,却并不显热闹,反而更衬出一种极致的静来。
真正打破这静的是一个灰色的身影,她不住的往前奔跑,因为心中焦急,又或是紧张,又或是天黑路不好走,她屡屡摔倒,原本素白的衣裳,早已被污泥染得不堪入目。
每次摔倒她都以最快的速度爬起,不要命的往前冲,仿佛身后有什么骇人的东西,欲将她连皮带骨的吞没,她唯有不停的跑,才能赢得一丝生的希望。
手掌,膝盖火辣辣的疼,想必都破了皮,她本就是娇生惯养的小姐,这点伤虽不重,却疼得她止不住的流泪。
身后不远处,嘈杂之音传来,她惊得回首,正是一群人举着火把追她而来,她的眼睛立马被惊恐无助撑满,下一刻,她转身疯狂的往前跑,她不要被抓回去,她不要被抓回去!
心中一直重复着这句话,以此减轻身心的恐惧,可是越着急越爱出错,天黑本就不好看路,现在更是踩了石头崴了脚,钻心的疼从脚踝处传来,她无暇顾及,连滚带爬继续向前。
毕竟是娇生惯养的女儿,平时深锁闺阁,体质本就较弱,此时更是跑不过身后五大三粗的汉子们,只一会儿,便被火光包围。
她瘫坐在地上,眼眶里全是泪水,模糊了视线,让她看不清周围人的样子,但她眼中的绝望与无助,却叫周围的人看得一清二楚。
汉子们围成密不透风的圆,像一座坚不可摧的牢房,将她禁锢其中,她便是不甘心,也不能破牢而出。
“牢房”突然缺了一个口,她一阵欣喜,赶紧爬起来欲逃出去,可是立马填补上来的,是一个肥胖的女人,她的身子像一个铁桶一样,圆滚滚的,可是那张脸又只有巴掌大小,颧骨高凸,眼睛细小,嘴唇很薄,即便点上唇脂,也只看得见两条红线而已。
这样的相貌,最是尖酸刻薄。
看着站在面前的女子,她的眼睛圆瞪着,上前便是左右开弓几个巴掌,将她扇倒在地。
“小蹄子,老娘花了大价钱将你买来,你竟然敢逃?今日就让你见识见识香玉楼的厉害,叫你绝了这逃跑的念头!来人,将这小蹄子关进暗室。”刻薄女人的脸,表情扭曲,在烛火的映衬下,显得狰狞可怖,如地狱鬼差,欲将她拉入万劫不复之地。
杜兰嫣猛地睁开眼,感觉后背浸了密密麻麻的一层冷汗,额头上也是湿意甚重,她欲伸袖擦拭,却发现双手不能动弹,肩颈处酸软疼痛,而双手更是毫无知觉。
这下她才猛然从朦胧的睡意中惊醒。
入目的是一室昏黄的灯光,接着才是昏黄灯光下污迹斑斑的墙面和天花板,目光下移,靠墙的桌上放着各式的刑具,这场景如此熟悉,而她也意识到了自己此刻正被吊在半空中。
刑具中一条长鞭异常醒目,上面粘着黑褐色的东西,那是风干后凝固的血液。
如她没记错的话,身上的伤痕正是拜它所赐。
头低下看向身上,无数鞭痕纵横交错,原本沾染污泥的衣裳又被血水浸染,伤口严重处,衣裳被抽破,皮肉翻卷,因没能及时医治,隐隐有腐烂之势。
疼痛这才后知后觉,全身如同万蚁噬咬,痛不欲生。
她咬紧下唇隐忍,舌头和牙齿碰触到的是干得裂开的唇肉,顷刻就有血腥味在口腔中扩散,搅得胃内翻涌,欲吐却没东西可吐。
她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对饥渴的感觉已然麻木。
抬眼默默环视屋内一周,她突然想笑,眼角却又淌下泪来。
这间屋子是她众多噩梦中的一个,也是她众多噩梦的开始,她本以为真是在梦中,可全身真真实实的疼痛,不得不让她面对现实,她似乎回到了过去。
回到了过去,心中默念,想笑,可刚牵动嘴角,嘴唇便被撕裂,淌下血水来,她伸舌舔舔,眼角的泪水流得越发肆意。
心内却有个声音叫嚣着,哭什么,应该仰天大笑才对,上天给了你在这个世界重活一次的机会,不是在给你翻盘的机会么?
声音刚落,她的泪便止住,抬眼望向前方,那里是黑乎乎的墙面,她却从那里看出一个人影来,那人头梳双丫髻,剪水双瞳中灵气逼人,琼嘴瑶鼻,嘴角时常挂着一抹甜美的笑。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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