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巫山云雨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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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脸上凛冽冷酷的神情是那么突兀地不寻常，让何依落差点不相信这是自己曾经认识的那个暖如春风的昶王。

    就在何依落还惊魂未定的时候，肖昶刀锋一拔，肖琮罡翻着白眼轰然倒地。宣德大殿像被捅了马蜂窝，惊呼声叫嚷声乱作一团，其中有的人腿软得跌坐在地，有的人转身就想往殿外跑。

    而就在这时，宣德殿的宫门大开，涌入了更多侍卫将所有人拦住，并将戚子俊以及他的手下团团包围缴了兵器。那些想要逃的，显然都曾是太妃娘娘暗地里的结党，而戚子俊是肖琮罡武力上的最大支持者，这一下子，全都没逃掉。

    再看大殿之上，肖琮罡血泊身亡，众多宫女侍从吓得连连惊叫躲闪。徐卿婷好似被抽了筋脉，软作一团泥匍匐在地上只知道哭。那太妃徐娘娘呢，也是脸色惨白，可到底是见过大场面的人，更是后宫之主，只得拼命稳住阵脚，看向肖昶，心里盘算着目前的局势，声音抖了又抖才开口：“昶儿……这、这些官兵，都是你安排好的？你这是……这是要做什么？”

    肖昶却只是凉凉地扫了一眼，便挺身向殿前走了两步，居高临下地将手里染了血的金龙匕首往头顶一举，“见此物，如见列位先皇，众臣肃静。”

    果然，此声一出，大殿下乱哄哄的场面顿时安静了许多，更有刚刚前排领头要往前冲的丞相、御史等高官高呼了声：“皇上万岁。”便跪拜了下去。

    这一下，最后一点嘈杂声也消匿了，更多的人跟着往下跪，直到文武百官皆跪拜下去，玄德大殿一片肃穆，只留冷风吹得龙旗的呼啦声，甚至能听得到徐卿婷颤抖的抽噎，肖昶唇角不着痕迹地一笑，握着金龙匕首抬手一挥，示意众臣平身，他才继续朗声说道：“大家都看到了，今天这些来救各位的官兵，没错，都是本王安排好的。可是各位大人不知道的是，如今这样一个场面，却是皇上他早已预见到的。只可惜……皇上他……终是被肖琮罡这奸人害死在了巫山峡谷……”

    何依落有些犯糊涂，而肖昶脸上的神情又跟着他说的话，变得悲切起来，让她差点相信这的确是他的‘足智多谋’的结果。而接着，他双手擎起了金龙匕首继续道：“皇上遇害之前，以此皇家宝物为信物，传了本王一道密诏。这密诏里将他所预见到的肖琮罡谋反等一系列阴谋告知本王，并说倘若他新叶城一行遇到不测，便要本王想方设法阻止肖琮罡的野心，救各位大人以及天启子民于水火。”

    金龙匕首——那明明就是肖奕扬叫她拿着防身的那个匕首啊，怎么……原来是皇家的传家宝！可是，那东西怎么会落到肖昶的手里？若不是今儿看到，她还真忘了这个东西了。但是她却记得很清楚，在去榆州的路上，她把它丢在了肖奕扬的营帐里又不好意思去要回来，然后就再忘了提起。难道后来肖奕扬又把这匕首传送给了肖昶？会是这样吗？怎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这“密诏”的说辞在官员们之间又引起了一阵骚动，有的人在赞叹皇上的英明，有的人在悲痛皇上的遇难，有的人在猜测皇上还会有怎样的安排……

    而肖昶略作停顿之后，又继续道：“今天出现这样的场面，本王也是痛在心里……毕竟、毕竟他们都是我的皇兄啊……可是面对江山社稷的大事，我又不能感情用事。我知道皇上用生命在保护着天启的正统和百姓的安康，他不惜亲自涉险，就是为了查明肖琮罡的罪证。”

    何依落从刚刚的将信将疑，又变得糊涂起来。她看向下面站在边上的千尘，只见千尘面不改色，只是不着痕迹地对着她蹙眉摇了摇头。

    是了，何依落再次沉住气，心里开始努力将纷乱复杂的事情理出脉络。对，肖昶所讲的这些和事实有出入。肖奕扬去榆州，是想要将隐藏的敌人引出来不错，但他开始并没有认定就是肖琮罡。而他更大的目的，似乎是和西夜过过招，还有额吉娜口中说的那个——隐藏最深的对大的对手。

    “本王得知了皇上的噩耗后，忍着内心的剧痛，暗中调查了太妃娘娘和肖琮罡之间的阴谋，并发现了婷妃怀孕有假。而为了在各位大人面前揭穿他们的阴谋，本王不得不安排落妃娘娘假意拥护肖琮罡，这实在是委屈了落妃娘娘和何老将军的威名。在此，本王衷心向落妃娘娘赔罪。”说着话，肖昶对着何依落就是一个躬拜大礼，惊得何依落往后连退两小步。而台下文武百官跟着都对她行了一个大礼，更叫她差点被那气势推得跌坐在地。

    就在她好不容易站定时，手腕突然被面前的肖昶紧紧拉住，并拖着她走向了殿前。何依落吃惊地看向肖昶，肖昶却回报给她一个短暂的微笑，便转头对着殿下众臣再举起了金龙匕首，“皇上的密诏还有一条非常重要的——落妃娘娘身怀龙种，剿灭叛贼之日，封落妃为宣毅皇后！”

    “哗！”台下又是一阵轰鸣，然而这次的轰鸣简直像是一记闷雷，直劈在何依落的天灵盖，让她眼冒金星、头晕目眩。她抓着最后一点意识，再去搜寻千尘的身影时，却找不到了——他早就在这混乱的场面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身怀龙种！宣毅皇后！身怀龙种！宣毅皇后！

    错了！自己完全料错了！

    眼前这个昶王，完全不是自己以为的那个肖昶了！不！他从一开始就绝不简单！

    自己弄丢了金龙匕首，落到他的手里，被他利用来假传圣旨了！

    肖奕扬不知道自己有孕了，而他也没理由在这种情况下，借肖昶的口来封她做什么皇后！

    这恐怕……恐怕自己被bi做了第二个徐卿婷，不同的是自己肚子里的是真真实实的。而肖昶呢，是要做第二个肖琮罡吗？不！他怕是要比肖琮罡可怕得多。

    再下来，宣德殿上，肖琮罡怎样被收了尸首、太妃娘娘和徐卿婷怎样被带下殿去、戚子俊以及其手下兵士还有百官中肖琮罡的同党怎样被全部收了监……全都不在何依落关注的范围之内了。直到自己被簇拥着回了锦园宫，被小锦、小园伺候着洗换了衣衫，再跟着小喜子一同跪在了她面前，她的思想才从肖昶将匕首戳入肖琮罡腹部的画面中拉了回来。

    “你们……干嘛啊？”

    “娘娘！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娘娘怀了龙子，这天大的好事情，皇上要知道了，肯定高兴疯了。”小喜子才是真的好似乐得要疯了，连音调都高亢了。

    “是啊娘娘，奴婢们竟然一直都没察觉到，娘娘您自己知道也不告诉奴婢们一声，好让我们加倍小心伺候着。”

    “娘娘您放心，奴婢们一定将娘娘您和小皇子伺候得好好的，皇上在天有灵一定会保佑娘娘您的。”

    “啊……呵，是啊。”何依落只得打着哈哈，转头看看小喜子。小喜子会意，忙差着两个丫头去御膳房要最好的膳食伺候着，才将她们支了出去，过来对着何依落道：“娘娘，您有喜的事儿，得让皇上赶紧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