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的棒槌天天追在朱逢春背后,朱逢春到哪她就跟到哪,弄得朱逢春的那些狐朋狗友见了她就逃。
俗话说,摸螺蛳还要搭个好伴,没了那群狐朋狗友勾搭教唆,朱逢春的本性又不坏,知道陈氏虽然脾气暴躁但也是一心为了他,也就痛下决心慢慢改好了。
浪子回头金不换,后来朱逢春和陈氏不但挣回了家业,十来年后,朱逢春还当上了陵水村的里正,更是一当就是十来年。
朱逢春对陈氏是心服口服,所以平日里哪怕是个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要和陈氏商量。这次族老们上门要求收回卫家屋子可算得上是大事,朱逢春必定要和陈氏商量后再做决定。
乡间晚上无事,陈氏又管得严,朱逢春不会出门,正是听墙根的好时候。
姐弟俩猫着腰缩在里正家卧房的窗户下,每年过年,村里人都要到里正家拜年,卫初音也来过几趟了,自然知道里正夫妻俩的卧房大门朝哪边开。
从窗户里看进去到处都是黑漆漆地,也没有响动,屋里没人,卫初音耐心的等待着。
卫显见卫初音耳朵竖得跟兔子似的,整个人几乎都要扒在墙上了,不由有些脸红。
扯了扯卫初音的袖子,卫显小声道:“大姐,夫子说过‘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卫初音回过头,瞪了一眼卫显,同样小声道:“嘘!我问你,夫子管不管咱们家屋子的事?”
卫显抓抓头发摇了摇头。
“那不就结了!”卫初音笑眯眯地说道,一点偷听人家隐私的负罪心理也没有。
说完,卫初音整个人又扒回了里正家的外墙上,也不管连日阴雨,外墙上的石灰被雨水打湿后都糊了沾了她一身。
卫显想了想,觉得还是大姐说的对,干脆也学卫初音一样整个人都扒在了里正家的外墙上。
这时,屋里隐隐传来了人声,姐弟俩同时精神一震,屏息静气伸长了耳朵专心致志地听着。
“笃笃笃”这是打火石的声音,紧接着姐弟俩头顶上的那扇窗户亮了起来,往外投出了橙黄色的光晕,白色的窗纸上映着屋里的两个人影。
“老头子,夜了该歇了,你少抽些烟,别老是半夜咳得气都喘不过来,吵得我睡也睡不着!”伴随着开门声,一个苍老的女子声音响了起来。
卫初音心中想着,这是朱逢春的老伴——陈氏。
紧接着是鞋子踢踏进门的声音,还伴着“吧嗒吧嗒”抽水烟的声音,“咳咳,行行行,不抽了不抽了,我这辈子就剩下这一个爱好了,也要被你天天啰嗦!”一个苍老的男子声音不满地说道。
“我要不是为你好,我才懒得天天说你,好心被狗吃了,还要被你说我啰嗦!”老夫妻俩打着嘴仗,“快把鞋脱了,脚洗干净了再上/床。”
屋里又传来了“哗啦哗啦”的水声,还有“西索西索”的脱衣声,好半晌卫初音等的都快不耐烦了,里正夫妻俩终于说到了正事上。
“哎,我说老太婆,今日族老们上门说卫家那事,你怎么看?”朱逢春果然不负“妻管严”的称号,事事都要过问陈氏。
卫初音听见墙那头的里正夫妻俩总算说到正事了,心中大喜,耳朵贴得越发牢了,只恨指甲不够长,不然非要扒掉几块砖,方便她听得更清楚。
陈氏嗤笑了一声,“哼,我看啊,那些族老们都掉钱眼里去了!”
“这话怎么说?”朱逢春问道。
“你也不用脑子想想,卫家虽然是外来户,可当年那卫小哥给咱们村办了学堂,又留了下来当先生,教化村里的娃儿那么多年连一个大钱也没收过。”
“虽说卫小哥已经过世了,就留下许娘子一个寡妇带着两个娃,那许娘子斯斯文文的,从来也没和谁红过脸,村里人又感念卫小哥的恩德,没事谁会去欺负他们孤儿寡母。”
“这赵家看中人家屋子地方好,屋后面就有河,等拿了卫家的屋子,就直接在屋子后面搭几间草棚,把他家的作坊搬过来,也方便竹子檫沙,省得还像现在这样要绕一大段路。”
“只恨他赵家想要卫家的屋子,自己不出头,却在背后拿银钱鼓动了族老们,逼着你出头做这个恶人。”
说到这,陈氏冷哼了一声,“也不想想,当年可是你亲手把钥匙交到卫小哥手上的,现在又要让你逼着许娘子搬走,那不是存心要让全村人看你这个里正的笑话,你这个里正的位置还想坐得稳?”
陈氏一番话把前因后果都说的清清楚楚,不仅墙那头的朱逢春听明白了,就是墙这头的卫初音、卫显姐弟俩也听的明明白白的。
卫初音心火“噔噔蹬”的直往上窜,心道果然是赵家搞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