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声恶气、恶言恶语!
“谁教你又发呆,都要出发了,你这副呆样,我看了就心烦。”风幽禽皱眉,深深的看她一眼,韩如净的眸子和他相对,他抿唇轻吐口气“走吧!”
他先行往洞内走去。韩如净一愣,也跟了上去,盯着他的背影,心思不停的转着。
他看出她脸上流露的矛盾忧忡之色吧?才会想要“桥”醒她。此举虽然让她恼火,却也叫她在无形中放下不少心。
她眨眨因心头泛滥的感动而发热的眼眸,低喃着:“谢谢你,幽禽大哥。”
闻言,风幽禽回头看她一眼,眉皱得更紧了,粗声骂道:“别像个女人婆婆妈妈的。”
“我是女人啊!”韩如净无辜的反驳风幽禽的话,跟他道谢反被骂,她招谁惹谁啊!
“你不一样。”风幽禽回头看她一眼,再走进去就看不见光亮,他取出预备好的火炬点燃。
“哪儿不一样?”韩如净觉得他的言语间有对她的歧视。
风幽禽回头上上下下仔细的打量她一遍,转回头去,低笑道:“你的样子只会让人误以为男身女相,对你来说,不只是喜是悲呵!”
“那又不是我的错,我从五岁起就开始当男人,不像女孩子我又能怎么样?”韩如净杏眼圆睁,目光如炬,生气的瞪着风幽禽的背。
“小鱼儿,你再瞪下去咱们就用不着火炬,用你那冒火的眼睛就足以照亮整条甬道。”风幽禽低沉的嗓音回荡在冗长的甬道之中。
“你你你真不该救你的,让你淹死在河塘里算了!”韩如净气恼的吼着。
要不是武功体力皆不如他,她一定给他一顿“甜头!”
“你你你也别忘了我是为了谁才受伤的。”风幽禽学着韩如净的口吻说话。
“是我把你从河塘里捞上来的!”韩如净真希望他回到昏迷不醒的那时候,这样,好歹也不必听见他的恶言嘲讽。
可那时的心焦如焚确是她不愿再承受的。
“小鱼儿不会游泳还叫鱼吗?我是在天上飞的鸟,泳技稍差是正常不过之事,而且要不是我承受了大部分的冲击力,你现在岂能安然与我同行?”风幽禽一席话说得顺畅无比,让韩如净无言以对。
一个突来的念头闯入她空白的思绪中“飞鸟与鱼!飞鸟与鱼”
一个在天,一个在地,界限划分得清清楚楚韩如净不明白心头猛地涌来的酸涩苦味为何,她还未来得及深想,风幽禽即搭上她的肩头,扇子摇啊摇的笑道:“对,说得对极了!飞鸟与鱼,本都该无忧愁的自在翱翔、悠游,所以在我们闯出这未知的洞穴前,你就少给我摆出阴暗的脸色,否则惹我心情不好,我就张口把你给吃了,听清楚否?”
原本笑着诉说的话语到后半段竟成了威胁恫喝之词。
韩如净望望他搁在自个儿肩头的臂膀,再看他的扇子,再移到他飒爽清峻的面容,绽露笑颜,重重点头。
“嗯!”她悄悄拭去眼角凝聚的水珠,跟在风幽禽身边往前走。
风幽禽怪异的望她一眼,随即转过身去大步向前走。
不只走了多久,他们来到尽头,不,改称为何塘的上游处,一道瀑布奔流而下,只余留狭小的岩岸可通行,风幽禽将火炬抬高,试图看清瀑布的高度,一边护着火炬不让它被岸边的水花浇熄“不高,咦?”在观看瀑布的当口,他发现瀑布内似另有玄机。
“怎么了?”韩如净跟在风幽禽背后,想看清楚他发出疑问的原因。
“我们进去瞧瞧。”
风幽禽弄熄火炬,韩如净因处所空间一下子变黑而不适应的眨眼,待她调适过来,风幽禽人已站在瀑布水帘内,朝她伸出手。
“来吧!”
“喔。”韩如净一手抬高痹篇水花,一手伸向风幽禽,教他一拉,人即安稳的落入他的怀抱。
风幽禽没打算放开她的重新点燃火炬,登时,洞内大放光明。
洞内呈天然的葫芦形,腹内另有文章,风幽禽将韩如净护在身后,小心的往前走去。
窄小的洞穴在经过一个节点后倏然开阔,这一个穴室空无一物,仅有墙上的石刻及两幅保存良好的书轴挂于两侧。
“这”风幽禽看清画轴的其中一幅,画中妇女身着古汉时期的衣裳,手捧一束桔梗,目光柔和,面貌同韩如净十分相似,画轴旁的墙上提着
予妹韩儿,愿两家世代交好。兄风。
字体是汉时的篆体,风幽禽望呆了,心头想的是,不知道韩如净扮起女装来是否也似画中女子般清妍可人?
韩如净发现风幽禽看画中女子看呆了,心头泛起一阵酸酸的味道,不知滋味的皱起眉头,不知怎么,她不希望风幽禽看别人,尤其是女孩子,她希望他永远像以前一样,不看别的女人怪了,她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
韩如净教自己心中的独占意念给吓着了,向来未曾想过独占什么的她竟然会想到霸住幽禽大哥一人
老天,她在想什么?韩如净慌乱的别过视线,转过身子背对风幽禽,整理自己汹涌的思潮,不经意抬首,发出一声惊呼“哇!”
另一幅画轴上绘的是一名男子,同样着古汉时期的衣裳,风流倜傥的气息很像风蝶衣给人的感觉,可容貌却与风幽禽神似。
画轴旁同样有一行篆体小字:曾兄风,风韩两家永世结好。妹韩。
风幽禽听见韩如净的惊呼,回收便见韩如净死盯着另一幅画轴不放,不禁心生不悦,那幅画中的人跟他比起来差远了!
而且还是作古之人呃,他在想什么?
风幽禽让这股突来的念头搞得不知所措,怎么怎么好像一定是他的心病加重了!一定是这样的!
他说服着自己,同时深吸几口气让塞满胸口的怒潮稍减。
“幽禽大哥,原来我们两家人的祖先是古汉时乌孙的汉人富商雷尚霆的两名左右手,后来乌孙王对雷尚霆起了戒心,雷尚霆待着妻子远走,大批的家产交给他们两人。他们两人带着这笔财富回到中原,分别在洛阳和江南建起了自己的事业,而双飞如意镜便是雷尚霆和妻子的订情物,也分别赠与风韩两人”韩如净念着石壁上刻下的文章“分作如镜与意镜,即成两家的传家宝原来我们两家人有这样的渊源。”
风幽禽看着那汉篆后的文章“之后是以前唐的文字写成的。”
“嗯。”韩如净点点头,原来还有人跟他们一样误闯此地。
“风韩两家,世代交好,生男以兄弟相称,生女以姐妹和许,若一男一女则互结”风幽禽隐去话尾,脸色霎时不自在了起来。
韩如净也看到了那段未念出的文字,观察风幽禽的脸色,也跟着有些忐忑。
“之后还有用我朝文字写的文章!”她转移这尴尬气氛,瞧着那一大串的壁文。
“咦?欲寻映月,先找如镜;如镜寻毕,再找意镜;两镜相合,双飞如意;映月剑法,手到擒来。”
“什么!?”风幽禽也凑过来看。
两人相视,突然想起之前以汉篆写成的那段文字中说明,雷尚霆的财产是风韩两家基业的来源,那不证明了传言的其中一项是错的?可现下这段文字所言
那双飞如意镜不就成了名副其实的寻找映月剑法的用具了?可是谁将映月剑法置于双飞如意镜上的?又为何如此做?
“怎么怎么会这样?”韩如净重叹口气,心头仿佛压了颗大石,无法舒解,这下子印证了传言
“看这劲道与毁损的程度,少说也有百年以上,看来所言非虚。”风幽禽同样忧虑的蹙起眉头,什么地方不好藏,偏生要藏在两家的传家宝中,还害小鱼儿全家被灭门。
“这镜子真是祸害。”他忍不住啐道。
“幽禽大哥,这会是真的吗?”韩如净仍不太敢相信。
“我也不晓得,不过看它的年代,离我们至少有好几代之远,而全套映月剑法只有两招流传江湖,光这两招就让易家人称霸江湖很久,或许”风幽禽拍拍韩如净垮下的臂膀笑道:“放心吧!有我在。”
呃!?韩如净震惊的望着风幽禽,继而安心的吁口气,即使幽禽大哥喜欢欺负她,她还是很喜欢幽禽大哥,就像醉仙果一般
“嗯。”她点点头,暗自希望一切的一切快些过去,而自己可以和幽禽大哥一直一直在一起
他们离开洞穴,风幽禽轻跃上瀑布旁的岩岸,站稳之后向韩如净伸出手。“上来,小心一点,这儿的宽度不是很够。”
韩如净的夜视能力没风幽禽好,但一听他这么说,她揉揉眼睛,勉强看清站在上头的风幽禽,他脚踩的岩层宽度的确不够两个人站。“幽禽大哥,你后退些,我自个儿上去。”
“不行,万一你跌进瀑布怎么办?”风幽禽想也不想的拒绝。
“我的轻功有进步了,而且我是鱼儿呀!跌进水里也不会怎么样的。”韩如净的夜视能力再怎么不好也看得出风幽禽想要拉她上去是件艰困的事。
风幽禽在黑暗中瞧见她的微笑,深吐口气以稳住不定的气息,他的“病”情在这些天与韩如净的相处中更加严重了。
不知何因,她的一举一动总能在无形中掳获他的注意,她的一蹙一笑深烙在他的脑海,怎么也挥不去。
这些天她明显的转变令他恨不得两人能一辈子待在这儿,管他外头那些恩怨情仇,只要她能再展那无忧笑颜,什么都值得。
这想法让风幽禽将它归为自己“心病”发作的症状之一,是的,他患了那无葯可解的“心病”而感染的“病源”即是站在底下的韩如净。
或许出去之后,症候会减轻些。风幽禽这样安慰自己。
“不行。”决定忽视翻云覆雨的心情,风幽禽出口的答案仍是否定的。
“幽禽大哥!”韩如净微恼的唤着,她就这么不能让他放心吗?
万一她跳上去幽禽大哥反被她挤下瀑布,那该如何是好?
“手伸过来,我拉你上来。”风幽禽不容置疑的命令。
韩如净恨不得自己手上有东西可以打醒幽禽大哥那颗冥顽不灵的脑袋!她深吸口气,稳下被他挑起的怒气,灵活的转着心思。
“好吧!那请幽禽大哥后退一些,这样我才有站的余地。”韩如净妥协。
风幽禽依言后退,让出一点空间,可他却半蹲下来,仍是朝她伸出手。
这小鱼儿,以为她在想什么诡计他会不知道吗?
韩如净见自己以退为进这招败露,只好一脸不甘愿的伸出自己的手,原地轻跳,下一刻,她人已在风幽禽的怀里,两人安安稳稳的站在宽度只能容纳一人站立的岩岸上。
风幽禽放开她,后退一大步,脸上的表情被岩壁的阴影掩去,夜视能力不足的韩如净压根儿看不清楚,可在被他拉入怀时,她却感受到来自他胸口的剧烈心跳。
“幽禽大哥?你还好吧?会不会是旧伤”韩如净一急,慌乱的问着离她友一大步远的风幽禽。
幽禽大哥的伤会不会还没好?会不会?韩如净心乱如麻,在没得到风幽禽的回应时,询问的欲望更加强烈。
“幽禽大哥”
“我没事。”他压下内心的騒动,以比平常还要低上几度的嗓音回话。
“真的吗?”幽禽大哥的声音变低了,该不会是染上风寒吧?
懊死!他忘了小鱼儿的记忆力超强,任何她见过的人事物乃至声音的变化她都能牢记不忘!他轻咳几声,试图使自己的声音恢复正常,不想承认她对自己的影响力大到足以撼动他从小便立誓定下的“原则”这辈子别想有除了风蝶衣及赤月这两个他不得不接受之外的女人接近他!
听见风幽禽咳嗽的声音,韩如净一颗心全乱了起来,连忙叫道:“幽禽大哥!”
“我没事,你少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风幽禽被她语间透出的忧心给弄烦了,出声喝阻她天马行空的思绪。
声音回饶在整条通道内。
“没事就好了”韩如净心头一颗大石总算放下,这样雄巴巴又没耐性的幽禽大哥才是幽禽大哥嘛!刚刚他的样子教她不免紧张了起来。
“走吧!”风幽禽拉过她的手,两人一前一后的往水源地探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才由暗黑的甬道看到愈趋愈近的光亮那是属于白天的亮光。
“幽禽大哥。”韩如净掩不住兴奋的心情,低唤着风幽禽的名,小手忍不住加重力道的握住他温厚的大手。
“我知道,小心为上。”风幽禽也加重握住她手的力量,同时警戒心高涨起来。
韩如净以无声的回握代替有声的回答。
直到他们出了洞口,韩如净才看清四周围的环境是韩家后苑通山林的一处假山景后头。
“这儿是韩家后苑。”她抬首正对后苑一栋被烧得焦黑的两层楼宇,曾有的辉煌美景现已蒙尘,只有它原本的幽静气息仍弥漫着,她忍住心酸的哽咽道:“那是净心楼,我的局所。”
风幽禽见韩如净恋恋不舍的模样,心情也随之起伏,只想好好的抱住她狠狠吻去她的伤痛,可即刻地,他察觉有人往这儿走来,连忙拉回欲往净心楼走去的韩如净,简短的交代一句“有人来了。”
韩如净闻言收起伤怀,同风幽禽一同躲在假山后,隐藏住气息,静待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