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看着自己完好如新的车子，莫庭水露出满意的笑容。

    上下班没有车代步实在不太方便，虽然才几天而已，但老麻烦柯伊达送她回家让她觉得过意不去；尤其公司里因此传出她和伊达谈恋爱的流言之后，她更是巴不得车子早点修好。

    没办法！伊达要她别在意闲言闲语，还坚持要送她回家，说两人若是朋友她就不能拒绝。所以她只好期盼车子早点修好，她可不想造成伊达无谓的困扰。

    “庭水，还满意吗？”修车厂老板走到她身边亲切的笑问。

    “我知道你的技术一向很好。”莫庭水点头，回以相同的笑容。

    “待会儿我要再替你试车一次。”老板因她肯定的信任而露出更开心的笑容。

    “那我借一下盥洗室好吗？”她从高中时代就认识这老板。每次来老板还会泡茶请她，而她也喜欢和开朗的老板聊天。

    “不用我告诉你厕所在哪里吧？”老板开玩笑地朝她挤眉弄眼，随后才道：“等会儿到我办公室坐一下，我试完车就来。”

    老板像往常一样的提出邀请，工作之余泡个茶是他唯一的嗜好。

    “别担心我会迷路。”她笑笑，朝盥洗室走去。

    罢走没几步，莫庭水不自觉的停下脚步看着眼前的白色轿车，没那么巧的事吧！这辆车实在和那天撞她的车很像。大概是多心而已，她耸了耸肩，还是朝盥洗室走去。

    当门内传来痛呼的声音，莫庭水不敢相信的从被反弹的位置赶紧开门而入，她没想到办公室有人，而且那人好死不死地正站在门口才会被踢中。她之所以用“脚”开门的原因，也只是因为厕所的擦手纸刚好用完，她又忘了带面纸，洗完的手湿答答地，才决定那么“不优雅”一次。

    反正最重要的前提是，她真的以为办公室没人。因为试车没那么快结束才对呀！现在莫庭水真怕自己的那一脚会害老板受伤了。

    她一进门，不禁张大子邙愣住了。

    一地散乱的资料显然是从那大开的手提箱中摔出，而那个被她撞到的倒楣鬼正捂着他“不幸中奖”的鼻子，仍维持着跌倒的姿势，一只手勉强的支撑跌坐的身体。

    而她讶异的原因是，这个倒楣的家伙不是老板！

    对方低着头，显然也还没从惊愕中恢复过来。

    “你要进来不能先敲门吗？”眼睛的余光瞥见一双线条优美的小腿，韩介群头也没抬的叹气问道。

    “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莫庭水内疚而慌乱的道歉，试着要去帮对方起身。他应该是老板的客户，她当然不是故意想害老板得罪客户啦！

    “还好你不是故意的，要不然”他的话在抬起头来看清她的脸之后打住。

    是她？

    “是你！”莫庭水因惊讶过度而突然放掉拉他起身的手。

    想当然耳，还没站稳的韩介群当然是结结实实地又给摔回地上。

    “你就那么恨我吗？”他紧闭上眼埋怨，这一摔可不轻呐！

    罢才差点被撞歪自己高挺的鼻梁，现在又轮到他可怜的屁股遭殃。今天虽然天气晴朗，他却实在不能认为它是个还不错的日子。

    “对不起！我真的很抱”撇开上次不愉快的记忆，她又试着要去扶他。

    看他一张俊逸斯文的脸孔变得扭曲，她根本不用猜也可以知道他摔得有多重，可是她真的不是有心的嘛！他那张脸的出现完全不在她的预期之中，惊讶也是在所难免的，怎么能全怪她！

    “不用了！我不想再受伤。”他挥开手拒绝她的帮助，自力救济的爬起身。

    “我都道歉了你还不满意？没见过哪个大男人那么没度量！”她因为自己的好意被拒绝而怒火上升。他的态度好像她绝对是故意报复似的。

    “我不是没度量，只是替自己的生命安全着想而已。”他拍着身上的灰尘反驳。

    他并不觉得这么做有何不对“自力救济”只是比较安全的选择，尤其看她盛气凌人的模样，他实在很难保自己不会再摔一次，就怕她又不小心！而他可不认为自己的屁股禁得起再摔一次。

    “你别一副我没安好心眼的样子，也不想想到底是谁的错！”他的话惹恼了她。她又不是存心的呀！她原本的内疚感早被他的态度气得无影无踪，就算自己原本有错，她现在也觉得他是活该！

    “敢情是我自己喜欢摔得四脚朝天以欢迎你的出现？”他睿智的眸光中闪过一抹讥讽。

    她的话让他觉得无理取闹，他更确定自己喜欢的类型是何雅玟那种温柔、听话、讲话从不大声的女人。

    “要是那天你开车小心点不撞上我的车，我的车就不需要修、你的车也不需要修；我不会来这里、你也不会来这里；既然我们都不会出现在这儿，刚才的意外就不会发生。总归一句话，还不是你害的！”她条理清晰地一口气数落完，还理直气壮的瞪着他。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和她犯冲，她的怒气老是会被他挑起。莫庭水并不喜欢自己现在近乎母夜叉的霸气模样，但她就是控制不住的发出平常根本不易有的怒气。

    韩介群就这么定定地看着她，除了不可思议外，他很难有其他的念头。她的逻辑好像有理，但又让他觉得没道理。

    “没事别瞪着我看！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怕你吗？”被看得受不了，莫庭水没好气的斥责。他的眼神好像看见了个多出几只手脚的怪兽似的。她当然难以忍受，怎么样她也不会认为自己身上会多出不该有的怪东西。

    韩介群收回眼神，蹲下地开始捡起自己散落一地的文件，以平板的语气道：“既然都是我的错，我想你刚才的道歉也就不必要了。”

    不知道是他身边的女人不正常，还是眼前的她比较“特别”；从来就很少有女人会对他发脾气，连小婕那小家伙的抗议都是用撒娇的。所以他很难习惯女人这样对他，不过倒也不是说他就会因此而讨厌她。

    相反的，他还认为她怒不可遏的模样有种特殊的吸引力，让她散发出一种有活力的气息，只是他不习惯，也没打算去习惯。

    其实韩介群没发现的是，他本身散发出的温和稳重的气质，和不自觉放电的漂亮双眸，是让女人变得温柔的主因，也因此对他讲话的声音忍不住就会放柔，自然没人会对他发脾气。而莫庭水只是那个所谓的例外。

    “你说什么？”她有种被戏弄的感觉而更生气了。她一点都不觉得他脑袋里想的和他说出来的话可能符合。

    韩介群没有马上回答她的话，只是慢条斯理地捡拾所有的东西放回手提箱，优雅的合上皮箱后才站起身，迎向她瞪视中摄人的目光。

    “我说你不用道歉。”为了怕她眼睛瞪得脱窗了，他很好心的将话重复一次。想了想，他又抚着自己仍微微发疼的鼻梁加强解释：“也就是说，是我自己不注意才会撞上门板，不小心才又再摔一次，和你无关。”

    要说他话中没有讽刺的意味，那无疑是自欺欺人！

    “你根本不这么想！”她不以为然地回他一句。

    “那你以为我会怎么想？”韩介群露出挑衅又感兴趣的眼神。虽然有些浪费时间，他却很想听听她的回答。他几乎都快忘了彼此对峙的初衷，而且他发现自己好像并不太介意。

    “你认为是我太粗鲁撞上你的鼻子，没礼貌地害你又摔了一跤；不幸的是车子却送进同一家修车厂，我还不讲理的生你的气！”她想都没想就将话脱口而出。或许她心底还是内疚得很，所以并没有断过这些念头。

    “你比我还清楚嘛！”他失笑地看着她。

    她的有趣让他感到很新鲜，偶尔遇上这种女人也挺好玩的！

    “你”她一时无话可说，双颊因自己说过的话而泛起桃红。

    要说笨，她从来没觉得自己笨得这么严重过，人家啥都没说，她竟然替自己定下一大堆罪名，还笨得不够彻底吗？天晓得！

    “你们认识？”在他们没说话的空档，老板正好进入办公室。

    “见过一次。”韩介群回道。

    “我的车怎么样？”莫庭水不再看他，直接问老板。

    “好得就像全新的一样。”老板晃着手中的车钥匙，闪出自豪的笑容。

    莫庭水二话不说就抢过老板手中的钥匙，丢下一句话：“我想起还有事，先走了。”在整个脸蛋完全红透之前，她决定溜之大吉！

    看着庭水头也不回、逃难似的离去，老板朝韩介群问道：“你惹她生气了？”

    “好像是吧！”韩介群有些自嘲地笑答。

    如果她要生气，这里除了他似乎也没其他的对象，所以他只好承认了。

    “奇怪了！她的脾气一向很好，对人也很温柔友善，不容易生气的。”老板有些喃喃自语地看着外面绝尘而去的车影。

    “是吗？她温柔？”韩介群没办法联想她和温柔扯得上关系。

    “我骗你干嘛？我都认识她好几年了，甚至比认识你还早呢！”老板信誓旦旦的保证道，在庭水朋友的口中，她也是那样的人。

    “那她是对我特别不满啰！”韩介群苦笑。

    “你到底是怎么惹她生气的？”老板好奇的追问。

    他所认识的韩介群，一向也是斯文有礼，尤其尊重女性，而今天这两个好脾气的人竟然卯上了，教他如何能够不好奇。

    将整个前因后果串连起来，仔细的分析过后，韩介群挑起眉，露出莫可奈何的浅笑。“大概是因为我撞了她的车吧”这是最初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