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几天,羽顤每天睡不到三个小时。除了积极察访线索,就只期盼湛柔来电,深怕一个闪神漏接了电话。
但一个星期过去,始终音讯全无。
为了不让脑子空下来,除了例行的会议、任务编组外,一得闲,他便钻进健身房,把自己弄到筋疲力尽。唯有如此,他才不会因入睡前想念她而整夜失眠。
这样的自我折磨,看在旁人眼中是痴傻,羽顤却甘之如饴,没一句怨言。
这晚,羽顤洗完澡走出浴室,正想到厨房倒杯酒喝,门铃却突然响了。
他看看墙上的钟,午夜一点,谁会在这时候来访?
他放轻脚步走到门前,从门孔中看见芊婷站在门外,先是一惊,随即开门问:“芊婷,发生什么事”
羽顤门一开,话才说完,芊婷马上低着头钻进他怀里,嘤嘤啜泣着。
“羽顤哥”
芊婷将双臂伸入敞开的浴袍里,抱住羽顤伟岸的身躯,带泪的脸紧贴他胸膛,那沐浴乳的清香让她贪恋不已。
“怎么啦?”羽顤试图拉开两人的距离,芊婷却不松手。他只好妥协的问:“不管发生什么事,进屋再慢慢说。”
羽顤转身欲领她进屋,这才让芊婷不得不放手。
走进客厅的羽顤顺手绑好腰上的带子,再拿了件较厚的袍子罩在身上,越过客厅,直接走进厨房。
他帮芊婷冲了杯热茶,为自己倒了一杯酒。
当他走回客厅,特意挑了张单人沙发,不与芊婷并肩而坐。
“发生什么事了?都凌晨一点了你还一个人跑出来。”
芊婷一个劲的摇头,半天不吭一声。羽顤没办法,只好移坐到她身边。芊婷一见他坐近,马上将身子倚靠过去,伏在他胸前哭着:“对不起,这么晚我不该来打搅你。”
“说什么傻话,这里也是你的家,只要你想随时都可以来。”他帮芊婷擦了眼泪,安慰的笑笑。“说吧,到底什么事惹得你这么伤心?”
“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她抬起泪眼望着羽顤。
“今天”
“知道你忙,我不怪你。反正爸已经去世三年了,生日过不过都无所谓,但是”
“生日?唉,你怎么不早说?我最近事情多,又是开会又是查案的,搞得晕头转向,一天睡不到三小时,有时连饭都忘了吃,你该早提醒我的。”他愧疚地拍拍她的肩,道歉说:“这是我的疏忽,对不起。”
芊婷顺势将手抱得更紧,体谅的说:“我都知道,所以我一点都不怪你。我只是讨厌自己这么依赖,好象永远长不大似的。”
“你能这么想就表示长大了。”
“虽然我也有几个贴心的同事朋友,但爸这件事我只能对你说。有时候一个人躺在床上,忍不住想到就会”
“我知道,是我不对。”羽顤扶着她的肩,语带歉疚的说:“这样吧,明天一早我们一起到爸坟上跟他赔罪,你说好不好?”
芊婷点头,灼灼闪动的双眼凝视着羽顤,接着便张开手臂揽上他的脖子。
“你真好,我爱你。”
羽顤因这突来的一句话愣了两秒,待他回神,芊婷的唇已经自动送上来。
他毫不迟疑的转头、起身,随即站到落地窗前背对着她,以免过于坚定的态度让她太难堪。
芊婷迅速抹去泪水,跟着起身,慢慢的走近他。
“为什么还是拒绝我?难道你的安慰只是作戏,只是可怜我?”
“我喜欢你,但那只是兄妹之间的亲情,与爱情无关。”羽顤解释。
“小时候是兄妹之情,但现在我已经是个女人。”
“没错,你是个美丽的女人,但我并非对每个女人都有感觉。”
“你根本不让我靠近,怎么有感觉!怎么爱我!”芊婷根本不接受这种说法,她上前两步从身后抱住他,打算将心中的感觉一吐为快“要是没有关汐雅从中作梗,要是爸还活着,我们早就结婚了!”
羽顤知道无论自己说得如何婉转,终究还是会伤了她。与其拖磨下去两人痛苦,倒不如一次彻底解决。
“要是真有可能结婚,我娶的女人绝不会是你。”
“什么?”
“我做不到。”羽顤转过来扶住她的肩,坦然的眼神充满坚定“除了汐雅,我无法再爱任何人。”
“她已经死了!”芊婷大喊,对自己的提醒感到好笑。
“即使如此”
“你疯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芊婷又急又气,当场抓住他的衣领,高声质问着。
“我疼你。喜欢你,但我的爱只能给一个女人,不管她在不在,都不会改变。”
“这是什么话?她已经死了!已经死了耶!”芊婷扯着嗓子,气急败坏的胡乱挥手。
她可以输给任何人,却不能接受自己输给一个死人。
包让她气愤的是羽顤说话时眼中浮现那一抹新鲜且充满生命力的热情,彷佛他正爱着关汐雅,而那灼烧的爱情正在丰富他的生命。
芊婷不懂,就算对逝去的人念念不忘,顶多只是伤感中带着些许无奈,偶尔触景伤情,怎么可能像羽顤这般鲜活、这般撼动人心?
“你疯了!必汐雅那个魔女,连死了都不放过你!”
“我不祈求你谅解,只希望你珍惜自己,别再把感情浪费在我身上。”
她微扬下巴,推开羽顤走回沙发,坐下之后许久没再开口说话。
芊婷冷静后不断反问自己,该不该就此放弃、认输。
若羽顤爱上别的女人,她当然可以成全。但目前她的退让毫无必要,牺牲更是没价值。
一个死人?
芊婷忍不住想笑。若自己真这么放弃,才是世上最可笑的事。
她知道自己要什么,更有把握能给羽顤幸福。
这场战争胜败早已定了。
她有无尽的爱和关怀,更有炽热的身体可以满足他的需要,这是一个化成骨灰的女人怎么都赢不了的。
想到这,她慢慢呼出一口气,回头,用盈满胜利泪光的眼凝视他。
“我爱你,不管情敌是谁,我绝不认输。”
羽顤没有说话。
她不在乎的撇撇嘴,继续说:“我相信你终究会爱我,而我一定会战胜那个幽灵,成为你的女人。”
芊婷说完便起身,脚步轻盈的定到门前,无声的离开。
拍卖会结束,名琴最后落入一个台湾富商之手。
于是柏元铠迅速撤离日本的部署,让伙伴分批回到台湾,他和湛柔殿后。
一下飞机,他便从机场打电话通知留守的人准备好开会场地。
四十分钟后,一进家门,他连坐下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就直奔豪宅地下室的隐匿会议室,商讨行动前的准备。
柏元铠站在主席位,扼要的将流程重述。所有人都全神贯注聆听,除了湛柔。
元铠早发现她心不在焉,尤其是几次询问关家的事后,他不但对她有了戒心,也暗中派人追查她的行踪。
因此回台期间她到了哪、见了谁,他心里都有了底。
“湛柔,湛柔。”
“啊?”她猛然从恍惚中惊醒,紧张的垂下眼,不敢看元铠。
“关于房子外围的路线、信道,你都弄清楚了吗?”
“喔,都清楚了。”
谤本没注意问题讨论的她,只好随口呼应。
元铠沉默了几秒,关掉放映机,收起摊在桌上的建筑物结构图,用遥控打开大灯,才将视线转回其它人,问道:“关于这次的行动,大家还有问题吗?”
“没有”大家相视互望,皆胸有成竹的摇头。
“那好。一切就按照计画进行。五日凌晨,当猎物一下飞机,上了车之后,即刻开始行动。”
他环视这些出生入死的伙伴,然后点头,示意散会。
大家各自拿起自己的资料起身离开。
柏元铠本想叫住湛柔,没想到她已经等在那了。
“我有话跟你说。”
“我也是。”元铠以不变应万变,一派轻松的坐回皮椅,点起一根细雪茄朝她指了指。“你先说。”
湛柔推开椅子,脚步急切的走到他面前。
她看来有点紧张,但神情却有一股前所未有的坚定。
“上次我问你关于关氏集团的事”
“又是关氏集团。”他抬起手制止她说下去,然后拿起面前的计画书,扔在她面前说:“行动迫在眉睫,专心都来不及,你却胡思乱想,把心思放在全然无关的事上。”
“我”
“上次的失败可以归咎是意外,但这一次我绝不容许再发生,你最好听清楚了。”
“可是”
“如果不说计画之内的事,就不用浪费唇舌了。”
“我都知道了。”湛柔抢着说。
“知道什么?”元铠好奇。
“你所否认的事,我都查清楚了。”
不顾他一再警告,湛柔执意追根究柢。她从口袋里拿出几张照片,放在他面前。
元铠低头一看,虽然强做镇定,但脸上还是出现明显变化。
“我正纳闷你这些日子忙着跟那个刑警见面,到底是搞什么鬼,原来就为了这个。”
“你跟踪我?”
湛柔惊讶,但元铠却用更强硬的语气回答--
“是你先背叛我!”
“我只是想知道真相!”
“没有真相,你有的只是现在!”
湛柔虽惊讶元铠的不信任,但此刻她心里却更在意另外一件事。
“也好,既然我们都知道,就不需要再顾忌什么了。”她如释重负一笑,直接问道:“你为什么隐瞒我的身世?”
“既然你都想起来了,何必再问我?”
“我并没有恢复记忆,我有的只是谈羽顤给我的讯息。”湛柔重申自己的忠诚说:“元铠,我并没有背叛你,跟谈羽顤见面时我只字未提行动的事。见他纯粹是想知道我跟关汐雅到底有什么关系。”
柏元铠扔掉抽了一半的雪茄,突然起身冲过来抓住她。那张本来就没表情的脸,此刻布满令人恐惧的冷酷。
“失去记忆、忘了过去的身分是保护你。要是够聪明,你就该适可而止,不要再查下去了!”
“我为什么需要保护?有人要杀我?”
元铠没有回答,但湛柔却当他默认了。
“谁?究竟是谁要杀我?”湛柔直接问:“为什么不说话?是谁啊?”
她一脸茫然,无助的望着元铠。
但元铠什么也没说。
他神情漠然的转头,突然对着房门大声喊人。
“阿杰!进来。”
“你叫阿杰干什么?放开我!”
身型高壮的阿杰开门进来,元铠马上将湛柔推到他面前,下达命令:“把她关起来!”
“为什么!”湛柔惊呼。般不清状况的阿杰也愣在那。
元铠于是用更严厉的口吻再说一次:“我说把她关起来,没听见吗?”
“是!”阿杰双手一扣,力气之大,让湛柔连扭动身躯的余力都没有。
“元铠!你不能这样对我!放开!”
元铠对她的哀求充耳不闻,最后干脆转过身去,眼不见为净。
央求无效的湛柔,当然不可能乖乖就范。她抓住几秒反击的机会,奋力挣脱。
她的身手是元铠亲自训练,灵活矫健自然不在话下。若不是她甘心被制服,一般人根本奈何不了她。
一旁的元铠看手下惊慌失措,眼看就要让她逃走,于是马上上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拔出枪,抵在她的太阳穴上。
“劝你别做傻事,乖乖的听话,这对大家都好。”
湛柔毫不畏惧的转身,质问的眼中充满困惑。
“你不会杀我,要你下得了手,当初就不会救我了。”
“你错了,当初我是见你还有利用价值,所以留个活口。但我绝不会拿自己的安危性命来赌,要是你再妄动,我绝不会手软。”
以她对元铠的了解,她相信他说得出做得到。
湛柔闭上眼考虑了几秒,决定不再抵抗。她并不是怕死,只是不想失去得知真相的机会。
“很好。”
元铠收下枪,对手下点点头,示意他行动。
双手被反绑的湛柔,被带到二楼一间没有窗户的储藏室关着。
阿杰碰的一声关上门,湛柔瞅了一眼,踢翻布满灰尘的椅子,开始在房里踱步。
她对这房间的坚固装潢很清楚。被关进这,要出去几乎不可能。
于是她不抱希望的随便张望,走到隔音且加强厚度的墙壁前,气愤的踢了两脚,然后才一脸失望的坐在地上。
四周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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