缌薇颤抖着手把轩儿从床榻上抱起,轩儿因毒发已经陷入了昏迷,脸色已没有往昔那般的红润粉嫩了,唯有的知识一脸苍白了。缌薇心痛的伸手抚摸轩儿的小脸,缌薇感觉轩儿的身子竟然有些凉了,慌忙的叫着太医:“孙院士,快来看看轩儿这是怎么了。”
闻声,三位太医都进来了。孙淼从缌薇手上接过轩儿,为其把脉。不一会孙淼沉声道:“皇上,娘娘。皇长子去了!”说完也跪了下来。
天靇疯也似地冲过去抱起儿子,对太医们大声地吼道:“朕不信,你们快给我医治,快给我过来医治啊!”缌薇承受不住这个打击颓然晕厥,寻菡与汀澜把缌薇送回她自己的寝室。
三位太医皆跪于地,孙淼哀痛的道:“皇上请节哀,皇长子已然毒发,臣等无能为力。”这个孩子是自己亲手接生的,对于这个孩子或多或少都是有些感情的。做为一个医官,救不了这个孩子,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孩子慢慢死去,孙淼的心理亦是难受不已。
天靇抱着怀里没有温度的轩儿,深沉的声音响起来:“你们都退下吧!”说完转过身。待众人尽数退下后,天靇抱着轩儿失声痛哭。
天靇宣泄了痛苦,渐渐收了泪容,把轩儿放回到床榻上后,对外唤道:“李福何在?”李福听到天靇的声音后忙躬身进来。
望着好一会儿的天靇,终于振作起来,对李福吩咐准备梓宫,并进来装殓儿子的尸体,可是缌薇不知什么时候醒过来得知了这些,疯了一般的冲到内殿,抱着轩儿的尸体,泪流不止。
天靇心痛的拉着缌薇,连声唤奴才进来装殓,缌薇死死抱着儿子不肯放手,“皇上!皇上您心疼臣妾吧!您不要把轩儿带走,不要……您让臣妾再看看他,皇上……臣妾求你了……皇上!”
天靇强硬的拉开缌薇“来人!把皇长子送到梓宫,设案供香!”缌薇满心满肺尽是狂热的伤心欲绝。缌薇几乎是号啕大哭,狠狠抓着天靇前胸的襟裳。天靇紧紧揽住缌薇,只是沉默。
这是皇后才姗姗来迟,见到此时此景也是愣了半响。
天靇的眼里是无尽的怜惜,绞着难以言喻的痛楚。那样深重的悲哀和绝望,就像失去的不是一个未出世的孩子,而是这识见他最珍视和爱重的一切。在这一年里接二连三的失去子嗣,这一刻天靇的伤心,似乎更甚于缌薇。天靇紧紧抱住缌薇,神情似乎苍茫难顾,他迫视着刚到皇后,几乎是沮丧到了极处,软弱亦到了极处:“是上苍在惩罚朕吗?”
皇后闻得此言,深深一震。不过片刻,她的目光变得坚定而强韧。稳稳走到天靇面前,半跪在榻上,把天靇的另外一只手握在自己的双手之间。皇后镇定地看着天靇,一字一字郑重道:“皇上是上苍的儿子,上苍是不会惩罚您和您的子嗣的。何况,皇上从来没有错,又何来惩罚二字。”她顿一顿,如安慰和肯定一般对天靇道:“如果真有惩罚,那也全是臣妾的罪过,与皇上无半点干系。”
这话缌薇听得糊涂,然而无暇顾及,也不想去明白。天靇仿佛受了极大的安慰,脸色稍稍好转。缌薇哭得声堵气噎,发丝根里全是黏腻的汗水,身体剧烈地发抖。
皇后道:“皇上。如今不是伤心的时候。皓昭仪失子,并非天灾,而是人祸。”
缌薇的眼泪眼汩汩地滑落下来,连绵成珠。望着天靇道:“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只希望轩儿平安长大,过着平淡的生活,我不想去争什么,为什么还不放过轩儿?”
天靇面色阴沉如铁,冷冷的外面的侍卫道:“去,把这次准备御膳的人统统给朕抓起来,审问清楚,一定要查出谁有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给皇长子下毒!”
缌薇眼泪满满地浸湿了天靇的衣裳,天靇只是默默揽着缌薇,目中尽是怔忡悲伤之态,几乎化作不见底的深潭,痴痴瞧住缌薇,隔了许久道:“我留不住咱们的孩子——我……对不住你。”
缌薇从未见过天靇这样,可是此刻,他这样软弱而茫然,就像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失了孩子的父亲一般无助。那样痴惘深情的眼神,那样深刻入骨的哀伤与痛惜,瞬间勾起了缌薇的悲痛。缌薇看见天靇的样子,可见他伤痛之深。缌薇不忍再说,伏在他怀中搜肠抖肺地痛哭。那是缌薇的眼泪,亦是缌薇无尽的恨与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