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说女人一生不能错过两件东西,最后一班回家的车和爱你的那个人……”
听着电视里的对白,我的眼睛中闪过一缕亮光,有种酸楚的感觉自眼眶流下,这是什么呢?我用手去抚摸脸颊。咸涩的,是眼泪吗?久违的感觉……好像自八岁那年就不再流过眼泪了吧。
狂风压着乌云,笼罩着整个天空,卷起沙尘遮住人的视线,路人在街道上抱着头奔走。我拉着破旧的箱子压着头发在崎岖的道路上艰难的移动着,这样的天气持续了几天,我也这样艰辛的走了几天。幻想中期待的救赎始终是梦回的妄想,早已没有什么路遇搭救的戏码,那只是我一个年幼流浪小孩安慰自己的童言。
在废旧的高架桥下我停步,摆弄着手头所有的家当。从栖身的修道院解散逃离出来之后,身上仅有的就只是一张毡毯和一包已经成了碎渣的压缩饼干。和那些修道院的孤儿一样,我们什么都没有,穷的只剩下无助。
冷风不断灌进桥洞,我将身体努力的藏在毯子下面试图找些温暖告诉自己还活着,忽然一阵闷雷铺天盖地的震响紧接着雨水冰雹交加,这天气也开始欺负无家可归的人了吗?雨滴砸在泥塘里,泥点不断迸溅在我的脚上,脸上。还真是狼狈不堪,让人看着心酸。
我往桥洞深处挪了挪,忽然身边响起一丝淡淡的喘息声,我惊恐的转头看去,昏暗的深处,窝着一具颤抖的身体,那肤色苍白的让人心寒,消瘦而干涸,我看到生命渐渐流逝的画面……紧了紧毡毯蜷缩的爬过去。近瞧原来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他的衣衫褴褛,用手使劲的捂着胳膊,脸上的表情很是凶狠,正在用黝黑的眸子冷冷的看着我。但是他那副倔强的模样,掩住****的样子又让人有点心疼。就这样我第一次看到了他,那使我们的初次交集。
我还记得,我们对立的坐着,彼此之间有互不打扰的默契。我盯着他看,修长干净的手臂有红色液体不断涌出,这是被击打的伤口吧,在修道院时候见到过伙伴因为不听话而被打伤留下的伤口就是那样的,从怀里抽出一条手绢丢给他,他不予理会,我也不再理他,自顾自的闭目休息了。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的,我收拾好东西走出桥洞,肚子里咕咕的乱叫,摸了摸肚子,扁的就剩两张皮了。有好久没吃到热乎的饭了,忘了吃饱是什么感受。
我舔舔嘴唇,蹒跚走到人流聚集的街道,旁边的人都躲着我走,其实不用他们显出厌恶的表情我也知道自己现在有多脏,一个流浪数月的小孩会好到哪里去呢?
转身走进胡同里,那里有一个饭馆的后门,我和其他乞讨的流浪者一起等着,最近几天我知道在这里可以得到不被饿死的剩饭。虽然个子瘦小,但是饥饿的力量是强大的。所以每次都不会一无所获。
后门打开了,一个身穿白色工作装的青年拎着一个大桶走出来,他看着门口聚集的人,叹了口气,把桶放下转身关上门。我们一拥而上,那场景还真是有一群苍蝇见到破鸡蛋的感觉,争斗过后,我抢到了半个湿漉漉沾满菜汤的面饼,躲在墙角用力啃着,狭小昏暗的胡同里顿时响起了大快朵颐的声音……
我永远忘不了这种场面,最凄凉的底层,但是可以选的话,我还是会坠入地狱,因为我可以再次遇到他,不是吗?
一阵风涌进街道,几个穿着厚厚风衣的人出现在面前,前面的是几个带着宽大墨镜的男人,从他们身后响起一阵铁钉敲打地面的声音,我看完低下头继续啃饼子,忽然眼前出现一双精致的高跟鞋,黑色的漆皮倒影着我花猫一样的面孔。
四下忽然安静了,好像定格了一样,只见眼前的女人四下看了看,蹲下身子,黑色的纱裙边落在脚面挡住了我的视线。扑鼻的一阵奶香,她摘下墨镜,手里拎着一个纸袋。
递给我,她问我,要吃吗?我抬眼看着看着她,细致的妆容,美丽的褐色眼睛。
原来是面包的奶香味道啊,舔舔嘴巴,我毫不犹豫的抢过来,闷头撕咬着雪白的面包。久违了,吃撑了的感觉,吮吮指头,她拍拍我的头,表情温柔,忽然觉得她的脸庞很温暖,好像是慈爱的家人,家人?太遥远了。但是,我永远忘不了那种感觉。
她问我要不要和她走,有很多美味的面包,点心等着我,其实自小在修道院长到八岁的我是很清楚的,没有人无缘无故的对你好。但是,抬眼看看周围的人,手里的残羹冷炙,也许就算是做苦力,如果能换到一些暖暖的食物,也是好的吧。
坐在了豪华的汽车里面,我很拘谨,从来没有做过轿车,手都不知道在哪里放。看着车窗外放晴的天空,反射阳光的云彩,点着金色的光晕。我不知道自己要被带到哪里去,如果不是走投无路,我还会去吗?我问自己。
还真是一朝一夕峰回路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