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子倪孤单地坐在开刀房外,她的泪已经哭干了,只剩下频频抽噎,身上的斑斑血迹看起来煞是吓人,不过那不是她流的血,而是躺在开刀房里动手术的唐寰所流的血。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奔来,是鬼子学和鬼子爱收到消息急急地赶来了。
“哥、姊!”鬼子倪哭著奔入家人怀中,抱著大哥放声大哭。
“唐寰他怎么样了?情况如何?”鬼子学焦急问。
“还在开刀。他救了我,保护我没受伤,他自己却受了重伤,医生正在抢救他!”鬼子倪边哭边说。
“唐大哥不会有事的,老么,你别哭,他一定吉人天相没事的。”鬼子爱安慰著妹妹。
“是我不好,我将劫难带给了他,他的劫难是我带去的,我害了他,是我害了他!”鬼子倪很伤心的自责。
鬼子学抱紧痛哭不已的么妹,轻拍著她背脊。“别怪自己,谁都不愿意发生这样的事,唐寰一向很强壮,他会度过这关的,他一定会度过的!”
鬼子爱也忙说:“是啊,唐大哥会平安没事,老么,你要对唐大哥有信心,一切会没事的”
在兄姊的强力安抚下,鬼子倪的情绪平稳了些,但仍是坐立不安,心里七上八下的静不下来。
接到通知的唐家父母和唐嘉也到了,鬼子学和鬼子爱上前打招呼。惭愧的鬼子倪则躲在角落不敢和唐家人碰面。不管伯父、伯母会不会怪她,她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原来唐寰不是带麻烦的祸害,她才是他命中的劫数,若他真有什么万一,她一辈子也不会安心的!
终于,开刀房的门打开了,戴著口罩的医生走出来,众人忙上前询问情况。
“唐先生的伤势严重,身上有三处骨折,撞击的力道让他胸腔大量内出血,也有脑震荡的现象。不过经过努力的救治,唐先生的伤势已经受到控制,暂时不会有危险,但仍要留在加护病房里观察。”
“太好了,谢天谢地,真是谢天谢地!”
唐母闻言松了口气,唐父也放下大半的心,唐嘉和医生讨论著,要用最好的人力资源医治唐寰。
鬼子学和鬼子爱也露出了笑容,再次向唐父、唐母道歉。
“这不能怪小倪,是闯红灯司机的错,人能没事就好,你们不要耿耿于怀!”
唐父明辨是非,没有丝毫责怪鬼子倪之意。
“小倪呢?”唐母记得刚才进来时有看到她,但现在却没见到人。
鬼子学和鬼子爱忙四下看了看,鬼子倪果真不见了!
“为你们添麻烦了,唐伯父、唐伯母,我和妹妹先离开找小妹了。”两人急著离开开刀房,寻找鬼子倪。
鬼子倪已经走出了医院,坐上公车回家。知道唐寰平安她就放心了,从此以后她想自己不会再见到他了!
他对自己是那么好,甚至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来为她阻挡灾难,而自己除了伤害他之外,却无法给他一丝助益,他让她感到无地自容。在这一生里,他将永远是她的最爱,但她不敢再奢想两人能在一起,她没有这样的资格,永远也没有了!
鬼子倪心很痛,却很认命。就算以后人生路上只有她自己孤单一个人独行,她也不会再有遗憾,有人曾经那般的对她好,已经很足够了!
鬼子倪将煮好的鲈鱼汤和燕窝粥分别放入大小两个保温罐里,一起置于藤篮中,交给鬼子学。
“老大,请你将鱼汤和粥带到医院,鱼刺我已经清除了,请他多吃些鱼肉,一样说这是老四为他做的。”
鬼子学接过藤篮。“你还是不肯去看他吗?”
“不是不肯,我是没资格去看他,我只要明白他持续在康复便很高兴了。老大,你别和他谈到我,我不想影响他的心情。”鬼子倪淡淡地告诉大哥。
现在她每天为唐寰炖汤煮粥做餐点,然后再请老大或老四拿到医院给他食用,当是她对他小小的补偿。这是自己仅能为他做的事了,她希望他能赶快康复!
庆幸的是每回老大或老四去看他带回来的都是好消息,他的伤复原得很好,脑震荡并不严重,骨折部份也很有起色。他的情形愈来愈好,已经从加护病房转出,现在是待在特等房里,请有特别护士二十四小时照顾,预计再过不久便能出院了。
这样的情形让她安心不少,她会一直为他做餐点,直到他出院为止。
“老么,你不去看唐寰怎知道他想不想见到你呢?人有病痛住院时心灵是最空虚的时候,最需要有人关心了,你真的应该去看看唐寰,将以前的误会解开,或许你们还有再在一起的机会呢。”鬼子学劝著妹妹。
鬼子倪摇头强笑。“老大,你别说这些不可能的事了。我也该去打工了。”拿起放在柜上的背包背上就出门。
到餐厅洗盘子叫打工吗?老么找的工作实在教他摇头! 经济不景气,打工的工作也难找。鬼子倪一直找不到工作,最后在离家不远的餐厅见到应征清洁妇,内容就是洗碗盘、拖地、抹桌子,这似乎不是她该做的工作,可是她只想找事做,让忙碌来麻痹自己,所以她去应征接下了工作,工作时间从下午一点到四点,钟点薪资很少,但总算也是个工作。
而她早上的时间就专心为唐寰准备餐点。她到市场买最新鲜的材料,尽最大心熬煮出鲜美清淡、适合病人的食物,忙完这事已经是中午了,草草吃完午餐她便到餐厅打工。
鬼子倪来到餐厅,放好东西就穿起围裙戴上手套,到后头水槽洗碗盘。藉著劳力的工作让她的脑袋真空,什么都不用想,不多想就不会多烦恼,没有烦恼心就能安静下来。
在工作时,她不多话,也不爱与人交谈,只是默默做著自己的事,让精力在工作中被磨去,时间到了再拖著疲倦的身体下班回家,忙著做晚餐做家事,使尽最后一滴的力气后,一倒在床上便能马上睡著。
近来她的生活便是如此,虽然单调也平静,她愿意天天这么度过。
只是鬼子学和鬼子爱看不惯鬼子倪这样消沉的生活,质疑她是在自我虐待,常劝她不要再去餐厅打工了,但都遭到鬼子倪的反对,她仍是我行我素,用她自己的方法过自己的日子。
“老么,明天不用为唐寰准备餐点了。”这晚,一家人在吃饭时,鬼子学对鬼子倪表示。
鬼子倪忙抬头看着大哥。“为什么?”
“唐寰康复了,明天就出院。”鬼子学告诉她。
鬼子倪微愣了下,再静静的开口。“这样很好,恭喜他了!”
“老么,是你送唐大哥入院的,现在你是否也该去接他出院呢?”鬼子爱提起。
“我说过我不会再和他见面了,你们别再说这样的话,以后他是他、我是我,就算你们和他有联络,我和他也不再有任何关系了。”鬼子倪严肃地重再声明一次。
“老么”
鬼子学想劝她,却被鬼子倪打断。
“什么都不要说了,老大、老四,你们若真为我好,就别再管我和他的事了。”鬼子倪语气带著疲惫,她真不想一次再一次的强调早已成定局的事实。
鬼子学只能闭起嘴,和鬼子爱轻声叹息。
鬼子倪看似平静的在吃饭,其实她心中的愁苦只有她自己明白。不用为他做餐点,就表示自己离唐寰距离又更加的遥远了,以后他们不会再有交集,真的成为陌路人了!
如今连她心中唯一的一点慰藉也没了,她的人生将掉入更深幽的黑暗里
鬼子倪又站在堆得满满碗盘的水槽前工作。快过年了,这几天冷气团来袭,天气变得好冷,水槽是设置在厨房后方的小巷道里,只有上方有铁皮加盖可以遮雨,却不能挡风。她鼻头被冻红了,对比之下更显出了她苍白的脸色,每刮起一阵寒风,她单薄的身子就瑟缩了下,但她仍是无畏冷寒地努力洗碗盘。
“该死的,你在做什么鬼工作?”
熟悉低沉的男子嗓音震撼了鬼子倪,让她拿不稳盘子摔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她僵硬的转过身体,睁大眼看着站在不远处的俊帅男人。
“唐寰!”
“很好,你还认得出我,你从不来医院看我,就是因为你要在这种鬼地方洗盘子打工吗?”唐寰神色不好,语气更加不好。
鬼子倪垂下眼轻轻出声:“这是我的工作。恭喜你出院了,你刚伤愈不适合站在这里吹风,你若想要用餐就请从前门进入。”转回水槽,她继续洗碗盘。
“我才不想在这餐厅用餐,我来是要提供你一个工作机会,我公司缺会计,我要你来上班!”唐寰丢下话。
鬼子倪咬著唇,过了一会才开口:“谢谢,我已经有工作了,不需要。”
“除了会计外,我也缺个私人助理,工作内容是陪我谈情说爱,有时还要和我一起去应酬,空闲时与我作伴看电影,也要随我出国游玩。”唐寰再提出另一样。
鬼子倪紧抓著手里的盘子,喉咙像被堵住了,好不容易才挤出声音:“那我做不来的,请你另请高明。”
唐寰接著说出第三个工作。
“还有另一个叫‘唐太太’的工作,工作性质较私密,凡是太太该做的事,伺候我、照顾我,你全要做,也要和我住在一起,没有薪水,不过属于我的东西如财产、房子啦,是我的也就是你的。你还会多上一堆的亲戚,但是除了爸妈和弟弟外,其余的人你可以不用理会。唐太太的工作我这一辈子也只有一个名额,很多女人抢著要,不过我让你优先决定!”
鬼子倪抿紧唇低头,泪珠儿从眼角滴落到水槽里,一颗接一颗不间断。她纤细的肩头颤抖的耸动,这次她是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唐寰走近她,温柔地为她脱去身上的围裙和手上的手套,将她拉入自己怀里紧紧抱著。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那就绝对没有让你反悔的余地!”
接触到他温暖熟悉的怀抱,鬼子倪只能将小脸埋在他胸膛里,一双小手大力的搂著他的腰,紧紧贴着他。
唐寰将鬼子倪抱起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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