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因为自己的身体,我倒替母亲着想了。
母亲对江宇亮的等待没有结果。我想她应该另外再找一个好男人相守后半生。一日,母亲拿着我写给她的一张纸看了对我说不可能,她不想再找。
母亲的坚守让我明白,有时候,爱让人刻骨铭心。那么,知书达理的她怎么就不能够理解我与郑一凯那不可抗拒的一份情感呢。
10
两位老人坚决要走。他们说这大城市整天听车声聒耳朵,不习惯。带着对我的牵挂,他们被江宇亮送回陕西白河的乡下老家。他们走的时候说,等我的病好了就和母亲一起回去看他们和其他亲人、亲戚。
听江宇亮说过,我有二爹、三爹、小爹、四姑、五姑和几个姨姨、舅舅及七个弟妹、十几个表兄妹都生活在那地方。那地方成了我向往的地方,就像当初对深圳的向往。只是我心里没底能否去看望他们。
江宇亮还说,这次回去要把我二舅的二女儿锦锦带来。
锦锦是一个十八岁的女孩。为了弟弟读书,便主动退学。但退学后的她一直没有放弃学习。她借来书本,利用帮父母干农活的业余时间勤奋自学。锦锦已自学完了高中所有的课程。江宇亮想把她带到深圳圆她的大学梦。
这样的一位女孩,我真想早点见到她。
江宇亮去了三天就回来了。
锦锦扎着两条辫子,身上具备了刚走出山村的女孩纯朴的特征。她一见到我就亲近地叫我姐姐。我对她有着一份好感,抱住了她。
11
锦锦暂时住在了我的家里。她和母亲睡一个房间。锦锦希望自己一边工作一边读书。江宇亮起初反对。他想通过老友的关系把锦锦插班到深圳大学读理工。但后来,锦锦想早点立足社会的想法得到支持。锦锦报读了一所夜校学外语,江宇亮又打算让她到自己的公司从基层做起。可于冠林却把锦锦推荐到他所在公司的销售部做文员。
锦锦在到深圳的第三天就去上班了。看着锦锦对自己的人生前途充满信心的样子,我为她感到高兴。而我,一些梦,一些爱情,一些真实生活的痕迹都跌落了我的小说中。
锦锦上班的第一天回来得很晚。在我正发闷的时候,锦锦来到了我的跟前。她说于冠林带她在公司里熟悉环境了。接着,她又兴致勃勃地给我讲述她这一天中所有的所见所闻。
锦锦讲得绘声绘色,我却听不下去。
我只在想着我的他——郑一凯。他不属于我,我把他虚拟为是我的。在我的小说中有他的影子。每当我写到一个男主人公的时候,就不由自主地想到他。
§§§第七节
12
我的电脑突然开不了机。我闷坐了一天。一整天,便盯着显示器发愣。
晚上,母亲把楼下电脑维修部的一位专业维修师带到了家里来。
是主机坏了。需要更换新的主机。不然,这台电脑就等于报废了。那位维修师通过查看后郑重其事地说。
我庆幸自己的文稿已保存在了U盘里,以至造成的损失不大。
换主机是不合算的,不如买新的。那位维修师又说。
我正发愁,第二天,江宇亮来到家里时带了一部新的笔记本电脑。他说送给我。联想品牌。以前我在联想国际公司做事时,对着一台又一台的机器因作业不过来而愁肠百结。没想过自己可以用上这家品牌公司的产品。
江宇亮说,我是一个不称职的爸爸。你的电脑早该换了。知道你需要。这算是爸爸的一份心意,希望你收下。
我没有理由再拒绝一个诚恳的父亲对自己孩子所表达的那份父爱的心意。
爸,谢谢你,我会珍惜。我在纸上写了大大的几个字举起来让江宇亮看。
好。江宇亮紧抿上唇,抱住了我的头。他知道我已经在慢慢地接纳他,因而显得高兴。他的眼睑严重地下垂,使整双眼睛有些浮肿。但我看到了那双眼睛里闪动的欣慰的泪丝。
13
于冠林说我一个人写作会寂寞。他买了一把吉他送给我。
于冠林从零开始手把手地教我弹吉他。他一边教,还一边给我讲了一些有关吉他的历史和历史大事记。他说吉他的祖先可以追溯到公元前两三千年前古埃及的耐法尔,古巴比伦和古波斯的各种古弹拨乐器。1572年五弦吉他演奏家胡安.卡罗斯.阿马德出生于西班牙。1648年柯尔贝塔在布鲁塞尔出版《五组弦吉他奏鸣曲》。
他所说的,我萌发了浓厚的兴趣。
他教我弹的第一首曲子是《我要为你唱首歌》。
太阳快下山了,天要黑了,晚风吹起了,
最后一丝阳光照在你脸上。
你手里那朵花,和你的笑,飞扬的头发,
美得如此温暖,叫人会感伤。
我想为你唱首歌,歌里有一个地方,
可以让你躲藏,陪着你的孤单。
让我为你唱首歌,歌里有一个地方,
即使沧海桑田,还有星星月亮。
……
让我为你唱首歌,把黑夜唱到天亮。
用我所有的坚强,我所有的力量。
记得那个夏天,那一瞬间,感动我的画面,
我有个心愿,要你幸福永远,
我要你幸福永远。
于冠林把曲谱写在纸上。他教了我两遍后,一有时间我就独自练习。我还把这首刚刚学来的曲子弹给郑一凯。
郑一凯在医院里还未醒来。转眼一个多星期过去了。经他太太苦苦相求,医院才决定继续接受观察、治疗。医院并特邀了美国一位叫弗克的医疗专家亲赴深圳为他诊治。弗克来到深圳的当天就开展工作。他披挂上阵为郑一凯把脉,做身体全面检查,更换药物。那天我去了。以至后来的几天内,我每天抽出两三个钟头去看医院看望郑一凯。
我一般在下午去。坐在他的病床前,虽我弹的曲子不够熟练,但我感觉我的心跟他的心是通融着的。希望他能够听到。
14
半个多月后的一个下午,我照例去医院看望郑一凯。走在他的病房外,不经意听到了里面传来的说话声。那熟悉的声音像阳光的针弦一样,撩拨开了我心中弥漫的云雾。
是郑一凯的声音。
他苏醒过来了。我想立刻冲进去,可又听到另一个轻柔如细流般的女音和一个童音,使我不得不止了步。
我把一只手放在了门上。想敲或推。甚至幻想着自己闯进去飞跑到他的身边扑到他怀抱里的情景。然而,我又把手从门上拿了下来。站在门外,我紧紧地搂着怀中的吉他,打不起精神去敲或推门了。
我的心中涌起了千重浪。过了许久,我再次把一只手放在了门上。在我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的情况下,门被一位女护士打开了。她望着我问,你怎么站在这里?
女护士迈步朝电梯口走去。
我把目光投向了门里。
他除了头部、双脚和一只胳膊还裹着纱布外,其他的已拆掉了,坐着的他笑容依然。旁边是他的太太和他们的女儿。他们的女儿甜甜地叫着爸爸,一声又一声。他的太太手中端了一只碗,用嘴轻轻地吹着碗里。她眼中的秋波荡漾,情意绵绵。
她说,知道你喜欢喝鸡汤,我炖了一只营养乌鸡给你。她舀了一勺又用嘴吹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送到他的嘴边。他张开嘴喝了一口。又一口。
好喝,我自己来。他说。他双手接过碗,抱住喝了两口,便把碗放在了一边。
怎么了?她问。
谢谢你,你对我真好。他说。
爸爸,你终于睡好了,你睡了好长好长时间,做梦了吗?梦见我和妈妈了吗?爸爸可以陪我玩了。
梦见了哟。好——啊。
他跟女儿说话的声音很轻柔。他拉住了太太的手,又用自己的胸脯贴着她的身子。他们的女儿趴在了他们的身上。
他吻了一下她,又吻了一下自己的女儿。
他们是幸福的一家。也许我不能进去向他打招呼了。不能让他看到我。只要他安好。我该赶快离开。
我转身从病房、治疗室、主任办公室、检血处、咨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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