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深沉。
猫头鹰的叫声在深夜的山林中显得格外凄厉,每一声都仿佛能够刺破人的耳膜。
陈五躬着腰,左手握着电筒,右手中的竹杖小心翼翼地朝前探索着,拨开半人多高的杂草,艰难地走着。
他感觉到脚下忽然踩到了什么,似乎是一条软绵绵的绳子。
但那条绳子却忽然活了,嗖的一下从他脚下蹿了出去。
陈五一个趔趄,如果不是靠右手拄着的竹杖稳住身体,他一定会跌倒在地上。
那条“绳子”已经直立起来,嘶嘶地吐着蛇信。
在电筒的照射下他看得清清楚楚,那是一条锻纹锦蛇。
顾名思义,这种蛇的身体有着美丽的花纹,色彩斑斓。而同时,这也意味着它是一条毒蛇。
剧毒无比。
被锻纹锦蛇咬了的人,十分钟之内如果没有对应的血清解毒剂,必死无疑。
陈五的眼里却毫无恐惧,相反的,他刻喜形于色。
他立刻抬起了手里的竹杖,按了竹杖上的一个按钮,竹杖顶端“啪”的一声弹出了两支像钢叉一样的分叉。
同时,他左手在电筒上一推,电筒的光芒骤然间变亮,他立刻将电筒朝那条锻纹锦蛇照了过去。
锻纹锦蛇天性畏光,被电筒的光线刺到,唰的一下往后退去。
而他手里的竹杖也如闪电般插了下去,那两支分叉刚好钳住了锻纹锦蛇的七寸。
锻纹锦蛇痛苦地挣扎着,但无济于事。
他用力把竹杖一拧,锻纹锦蛇就像麻花一样被拧了过去,蛇头软绵绵地垂了下来。
陈五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一条锻纹锦蛇的蛇皮在黑市上可以卖到几万美金,只是近年来由于捕杀过度,锻纹锦蛇已经快要被捕杀殆尽,早已被列入保护动物范围。当然,作为一个偷猎者,他根本不会把法律放在心上,只是兴奋于自己的好运气,竟然这么轻松就弄到了一条锻纹锦蛇。
他解下系在腰上的袋子,用竹杖把锻纹锦蛇挑了进去,用脚踩住袋子一端,俯身去拉拉链。
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一声叹息。
陈五整个人几乎惊跳起来。
他猛然抬头,眼前却突然一花。
他的眉心骤然刺痛。
恍恍惚惚地,他只看到有个黑影闪过。
他吓出了一身冷汗。
深山密林中,莫非他是遇到了鬼?还是传说中的山精?
陈五知道这山里的传说——守护这座山的山精,会惩罚那些无法无天的破坏者。可他一向都当是山民们迷信,何况,像他这样的亡命之徒,什么山精水怪的,他根本就不相信。
他已经伸手去摸背后的猎枪,可他摸到的并不是猎枪木质的枪托,而是一种滑腻冰冷的东西。
陈五的心一紧,一把扯断了猎枪的带子,将猎枪用力甩了出去。
枪上盘着一条锻纹锦蛇。
无数的嘶嘶声从他身前身后响了起来。
他惊慌地抓着电筒,拼命挥舞着,光线所及之处,他看到了无数条吐着信子的锻纹锦蛇。
怎么会!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有这么多的锻纹锦蛇?!
他的脑子已经乱成一团。
就连他的头上也传来了嘶嘶声,他抬头去看,无数条锻纹锦蛇仿佛下雨一样掉了下来,掉在他的身上
陈五张大了口发出一声惨叫。
然后他的人就像一根腐朽的木桩一样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同一时间。
钱四警觉地竖起耳朵,如果他没有听错的话,似乎从什么地方传来了一声惨叫。
或者,只是他的错觉?
他放下手里的麻袋,四下张望了一阵。
黑暗中,没有任何动静。
钱四啐了一口,用力踹了那麻袋一脚。
早知道就不杀那小姑娘了,钱四想,他原本只是想抢她的包,可她偏偏要大喊大叫,他生怕被人发现,索性就一刀捅了过去。
没想到抛尸也这么麻烦。
正满肚子牢骚的时候,他忽然看到了一点光亮。
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一闪一闪。
难道是巡夜的护林员吗?钱四飞快地蹲下身子,希望对方没有发现自己,赶快走开。
可惜事与愿违,那光亮一直在闪烁,他甚至觉得那光亮正朝自己这边慢慢靠近。
他那张瘦长的马脸上露出一个阴冷的笑容来。
一个是杀,两个也是杀!钱四拔出了匕首,干脆趴在地上,朝光亮的方向慢慢爬过去。
等到靠近了这个护林员,就猛然跳起,趁着他惊慌的时候,一刀切断他的喉咙!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爬出了很远。
他满脑子都是即将要杀人的兴奋,除此之外已经无暇他顾了。
但他渐渐也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越来越靠近那点光亮,他就越来越觉得那不是他以为的护林员手里拿的照明灯所发出来的光。
那种灯通常是白炽灯或者高瓦数的灯泡,发出的光不是白色的就是黄色的。
可这点光亮却似乎是绿色的。
荧荧的浮动的绿色光点。
更像是鬼火
钱四猛地打了个冷战,刚刚听到的那声惨叫似乎又在他耳边响了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一声幽幽的叹息。
他全身都僵硬了。
他不想回头去看,可偏偏又忍不住要回头。
他的双臂支起,慢慢地扭过头去。
一抹黑影仿佛被风吹走一样从他眼前飘了过去。
钱四的眉心刺痛了一下。
他的瞳孔放大了,身体就像被浸到冰水里一样,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看到那个仿佛花苞一样清纯可爱的少女站在他面前,她背着的那个高档皮包一看就很值钱。
那女孩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
钱四觉得自己已经无法呼吸了。
他忽然想到了他小时候听老人们讲的传说。
山里住着山精,它会奖赏那些善心的好人,也会惩罚黑心的坏人。
可自从他离开这座山,钱四早就把这些事忘记了。
少女的脸离他越来越近,钱四恐惧得想要大叫,想要伸手去推开那少女,但他不能动。
他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响,就好像有人在他胸膛里擂鼓一样。
他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就像一条离了水的鱼。
直到他仿佛触电一样弹了一下,然后就一动不动了。
“偷猎者横尸野岭,杀人犯亡命荒山!”报纸头版的标题触目惊心,接下去的小标题却让人有些啼笑皆非:
“死者死因不明,警方称正在调查中,山民传言山精显灵!”
看报纸的人不屑地哼了一声“这种无聊的迷信都能上头版,现在的记者太没素质了!”他把那张报纸揉成一团,随手往地上一丢。
跟他擦肩而过的人听到了他的话,也看到了他丢下的报纸团,不禁皱起了眉,轻声说道:“到底是谁没素质。”
高晨俯下身准备去捡起报纸,却有个人抢在她前面伸出了手。
她愣了一下,对方也愣了一下。
高晨看到那个人厚厚的嘴唇轻轻勾起,浓眉之下一双眼睛神采奕奕,配上他稍稍有些大的蒜头鼻子和棱角分明的脸庞,显出一种奇异的混合了野性和睿智的英俊。
他的年纪不算大,可给人的感觉却很成熟,短短的小平头和线条优美的肌肉让他看上去有点儿像个运动员,可他身上穿的迷彩t恤和搭在肩膀上的迷彩短外套又让人觉得他更像个军校的学生。
但是高晨的目光落在他挂在t恤领口的墨镜上——没有哪个军校的学生会戴墨镜吧?
“美女,别这么盯着我看,我会脸红的。”
那人吹了声口哨,戏谑地说道。
高晨对上他的目光,一瞬间有种强烈的压迫感。
这人的眼神很像某种野兽,盯着人说话的时候仿佛能看穿人的心。
不过他那句调笑让她对他的一点点好感立刻烟消云散了。
狠狠瞪了他一眼,她转身就走。
她转身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瞄到那家伙潇洒地一扬手,那团报纸准确无误地被扔进不远处的垃圾筒。
可惜这家伙看上去矮了点,不然去打篮球倒可能是把好手。
高晨有些报复似的在心里暗想。
这时候,她的手机响了。
“什么事啊吴泽?”她有些不耐烦地接了电话。
“去啊!”听对方说了两句,她倏地瞪大眼睛,提高了声音“怎怎么不能去了?有什么好怕的啊?那那山上死人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情急之下,她有些小磕巴。
“当然不改!”对方又说了什么,她的情绪这才平复下来“我车子都订好了。你告告诉李冬东,让他等着输吧!”
她听着电话那边讲了一阵子,脸上露出了笑容“没问题,你安排。嗯嗯啊?”她忽然间哈哈大笑起来“吴泽,你还真信有山精这种东西啊?你见过?行了行了,别无聊了你,不说了。”
很干脆地挂断电话,高晨随手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奶糖,正想剥掉糖衣塞进嘴里,可一抬头,立刻吓了一跳。
刚才那个家伙就站在她身边,挂在领口的墨镜已经架在了鼻子上,虽然墨镜挡住了他的眼睛,可她还是下意识地觉得那家伙正盯着她看,还是用一种欣赏玩味的目光。
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怒火让她想都没想就吼出了声:“看什么看!”
声音之大,让路过的人都吓了一跳,纷纷侧目。
被她这么吼,那个戴上墨镜之后立刻变得有点儿痞子样的家伙却没生气,反而挑了挑眉,忽地贴近她说道:“美女,你不相信有山精的存在?”
高晨退后一步,不习惯和一个陌生人的距离如此之近。
戴墨镜的家伙也退了半步,和她保持着一个不太远却不会让她觉得不自在的距离。
随后高晨才反应过来那家伙听到了她打电话,迅速皱了下眉,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回答道:“那应该是山里人的传说吧?”
其实她也很好奇,虽然从小受的教育让她在理智上认为那种传说的东西是不存在的,不过嗯,世界上毕竟还有很多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不是吗?
戴墨镜的男生听到她的回答,忽然神秘地笑了笑,压低声音说:“认识一下,我叫袁亮,有没有兴趣一起去找找?”
找找什么?
难道是找那个传说中的山精?
高晨愕然地张了张嘴,不知要怎么回答。
不过她马上反应过来,又好气又好笑地斜了那家伙一眼——这种跟女孩子搭讪的方法也太逊了吧?
那家伙却没有丝毫被识破后的尴尬,一边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一边朝她笑笑说:“开个玩笑,拜拜。”
高晨看着他坐进车里,看着那辆出租车飞快地开走,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了——她也要拦车的,怎么就被个莫名其妙的家伙给抢了先呢!
愤愤地把奶糖塞进嘴里用力嚼着,高晨想:袁亮是吧?别让我再遇上你!
盘山公路上,一辆小巴正缓缓行驶着,山风将车内的欢声笑语带了出去,传得很远很远。
“司机师傅,再开慢一点!”
坐在车厢右边位置上的一个女孩子半边身子几乎都要从敞开的车窗里探出去了,一头长发被扑进来的风吹得凌乱不堪,她却一点儿都不在意。
“哇!那片云真漂亮!”她全神贯注在手里的dv上,透过小小的液晶屏幕,车窗外的风景都被她拍了下来。
女孩子一边拍一边不住地兴奋地大呼小叫,一棵树一块山石都让她觉得是个惊喜,越拍越起劲,连车子要转弯了都没发现。
忽然间,她猛然被人攫住肩膀向后用力一拉,女孩子毫无防备,整个人硬是被拉回了座位上。
她回头瞪着那个把她拉回来的人,很不满地叫道:“齐蘅,你干嘛啊!”她的声音很甜,语气虽然不满,但听起来却不会让人觉得她在生气。一双微眯着的眼睛几乎被刘海挡住,细细弯弯的眉毛无意中蹙着,小巧的嘴巴也嘟了起来,配上圆嘟嘟的脸,让她看起来更像是个日本的玩偶娃娃。即使是在嗔怪着齐蘅,却还是很可爱的样子。
齐蘅即使是坐着,看上去也要比她高半头,利落的短发收在耳畔,身上穿着件样式很古老的翻领白衬衫,让她原本稍微有点儿显长的脸看上去严肃得很。再加上她现在一丝笑容都没有,薄薄的双唇抿成一条线,更有威慑力了。
“刘婷婷,你知不知道刚才那样很危险?”齐蘅的声音倒是很柔和,但音调低沉,加上她面无表情的样子,的确有点儿吓人。
“你要拍视频,也应该在座位上坐好。就算你让司机开慢点儿,但车辆行驶过程中,不要将手头伸出车外,这条安全规则从上幼儿园你就该懂了吧?”齐蘅不紧不慢地说道,神情也越来越严肃,最后几乎是板着脸说道:“而且刚才车子要转弯了,我要是不把你拉回来,万一发生危险怎么办?”
刘婷婷被她说的一句话都不敢答,只是嘴巴却一直嘟着,眼睛骨碌碌地左转右转,忽然瞄到坐在车厢左边位子上的那个男生正笑嘻嘻地盯着她和齐蘅,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刘婷婷马上向他求援:“吴泽,你来评评理嘛!我我就是太兴奋了,一时没注意,齐蘅你要不要这么唠叨啊!”吴泽面孔白皙斯文,若是架上一副眼镜,就是个典型的白面书生。他原本是看着齐蘅训人,这会儿见刘婷婷问他,他笑嘻嘻地答道:“唔你说的没错。”
刘婷婷立刻有些得意起来,转头看看齐蘅说:“哪,吴泽也这么说,你不许再训我了。”
齐蘅仍旧是面无表情,却伸出手淡淡说道:“如果你不听话,就把dv还给我。”
这一下可戳中了刘婷婷的死穴。她最喜欢拍照摄影,但她自己的那台小数码效果自然不够齐蘅的dv好,所以她才借来玩,现在齐蘅这么一说她立刻就服软了。
“吴泽,你快帮我说句好听的!”刘婷婷一边哀求地拉着齐蘅的手晃来晃去,一边催促吴泽。
吴泽仍旧是笑嘻嘻的样子,往前探了探身子说:“我刚才的话还没说完啊。你说的没错,可是齐蘅说的更有道理,你还是乖乖听话吧。”
刘婷婷这才明白吴泽在捉弄自己,她一下子涨红了脸,偏偏对着吴泽那张俊美的笑脸,又什么火都发不出来,只能扁了扁嘴巴,可怜兮兮地看着齐蘅,举起手来发誓:“好啦!齐蘅,我听你的总可以了吧?我发誓,真的!”
齐蘅又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这才把手收了回去,靠回座位上,闭目养神了。
刘婷婷恨恨地瞪了吴泽一眼,气他不帮自己说话。吴泽故意做了一个爱莫能助的鬼脸,小声道:“我也怕她的”一边说,一边用手指偷偷指了指齐蘅。
“哎,快看!”坐在吴泽身边的男生忽然兴奋地指着车窗的侧后方叫道:“高晨追上来了!”
一下子,车厢里的四个人全都回头看去。
在小巴后面的山路上,一辆银白色的山地自行车正飞一般驶来。车身银白色的金属车架在阳光的映照下发出夺目的光芒。
车上的骑手穿着一身与车胎同色的黑色骑车服,带着银色的头盔,看起来就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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