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和sb#面费伤病人的脸不同,那种脸上,至少还留下了原本是眼睛和鼻孔的几个窟窿。
但它没有。这还是脸吗,这不是脸吧。
这不是一个人!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有了无甲龟,我要是还绕不过梁应物这道坎,我就不姓那。梁应物堵死了前路,想让我乖乖地做个普通的采访记者。嘿,当我这么多年白混的吗?
我借用医院的电话打回国内。打给何夕。何夕是我未婚妻,上海警界著名的法医。此时正在休假中。
我和她在很多年前的一次历险中相识,那时她还在一所国际著名医疗机构海勒国际任职,实际上,她是海勒国际创始人范海勒的养女。那次事件的最后,她在海勒国际最亲密的几个人全都死去,包括她当时的男友,也包括养父范海勒。而她被变异生物侵入体内,活下来的可能性很小。
一年之后我再次见到她,她已回到中国成为一名法医。体内的变异被成功压制,反而成为了她的生物永动机。海勒国际先进的基因生物水准加上对中国道家修炼术的科学解析,做到了这近乎不可能的事情。她就此成为了中国古代道家陆地神仙的现代变异版本,身体修复能力是我的几十倍,延寿数百年不成问题,确切是多少还有待研究。她必然还有些其他的本事,由"永动机〃抽取的能量必然作用于她的方方面面,比如速度,比如力量。但她从不在我面前展露这些,这些本该是男人胜于女人的领域,她是在给我面子,我明白的。
关于何夕的事,在我之前的一些手记里陆续有提及。她是个工作狂,这次是被上级逼着休假。我本想问她要不要一起来日本,不能搭包机就用正常途径晚几天来,她日语好,生物学水准又是超一流的,来曰本不论是采访还是解不明生物的谜团,都能帮上大忙。结果她犹豫了一下,竟拒绝了。这点我至今没想通,但也沒追问。
电话接通,她罕见的怒气重,话里藏话,我明白是怨我来日本这么多天,都想不到和她联系。好吧,她现在是越来越像个正常女人了。
〃哎呀,你不知道,现在曰本打个电话有多困难,我在灾区,通信中断的呀。〃
她有这样的怨气,我当然不会蠹到直接说要她帮忙,于是稀稀拉拉地把这几天的经历都说了一遍。包括梁应物的避而不见,全奉诚在飞机上和沉沒之地的相遇,捕获无甲龟等。
"听上去,的确有可能。〃她说的是我对无甲龟的判断。〃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来曰本吗?〃她主动提起这个话题。"为什么?"
〃因为很危险。〃"嗯?〃我不明白她说的危险是什么,肯定不是常人理解的那种。"大剂量的核辐射容易引起基因突变。一般人还好些,像我这样的,尤其危险。""你这样的是什么样的?""和正常人不一样的。我现在基因和正常人有差异,这种差异不是在漫长的岁月中一代代进化来的,所以极不稳定,尤其容易受到辐射的影响。我现在的基因处于平衡状态中,这种脆弱的平衡一旦被打破,后果就是基因崩溃。〃
"这么说,全奉诚他〃"是的,所有所谓的非人,都是基因变异后达到另一个平衡才能存活下来,在核辐射环境里都很危险。当然这种危险只是说可能有百分之几的概率会基因崩溃,还是小概率,但我也犯不着去赌这个小概率。这个全奉诚,要不要提醒他随你,反正你们也不熟。"
原来非人们虽然看起来很强横,却也有如此脆弱的时候。我不知道基因崩溃了会怎样,总之听上去会死得很惨。
然后我终于把话题引向了想要的方向。何夕虽然现在成为了一名法医,但她和海勒国际仍有干丝万缕的联系。作为有渚多实验室,在基因方面极具权威的国际医学机构,很有可能海勒国际也有专家组来到了曰本。
我留下了电话和住址,何夕说会立刻帮我联络。海勒国际,就是他山之石,攻的是x机构这块玉。
我把突变生物交给他们,以换取在日本的信息共享。都是来日本研究核辐射对生物影响的,x机构的发现也许海勒国际也有所了解,这样我就能知道x机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说到底,我也并不想干什么。我只是单纯地对梁应物不满,他对我隐瞒了什么,就是想要挖出底细来。人争一口气,别说我这年纪,到老也都一样。
正事说完,挂电话前,何夕忽然提醒我。"你自己小心点。生物突变只是相对于正常进化而言的,通常突变也是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完成。那只无甲龟,我沒看见,不好作检査不能下判断,可是单纯的核辐射,怎么会让它在短短几天的时间里产生这么大的变化呢?这里面也许还有其他的力量,你要留个心眼。〃
我心头一凛。其他的力量?挂了电话,我向旁边的护士小姐笑笑。
"谢谢了,也许会有电话找我。”我说。她有点迷惑。很好,不懂中文。我又用日语说了一遍,她理解后说好的。回到房间,我关好门,去看扔在衣橱里的无甲龟。
我是把它头冲下斜靠在衣橱里的,现在把它正过来,解了捆在背包上的绳子,取下了背包。我的动作很小心,站在能够到手的最远位置,并随时准备把手缩回来。
它早已经松了嘴,闭目缩头,一动不动。我随手取了个衣架碰了碰它的眼皮,后面的眼珠子一动,就知道它还活着。
我不确定它能离水多久,而且受了这么重的伤。得给它点儿水。我现在小心极了,在拽起它身体后部的麻绳前,还先比过了它脖子的长度,确认不可能扭头咬到我。我把它拖进厕所淋浴房,打幵水龙头放冷水,等它全身都浇遍了,再重新拖回衣橱,在此期间它还张嘴暍了几口水。
锁好衣橱,我趴在地上擦拖痕的时候,敲门声响起。这么快?电话打了才多久啊。"稍等。〃我喊了一声,迅速把痕迹擦完毛巾往浴室一扔,冲了把手,把门打开。不是想象中海勒国际的人,是林贤民。"不好意思,先前你回来的时候,我在大厅里看见了。〃"哦不好意思,我走的急了些,沒和你打个招呼啊。"回医院的时候我刚应付完陈果,提着个"火腿"在大厅里穿堂而过,只恨不得所有人都别注意我,哪会停下来和人打招呼。〃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看到你好像我想,我还是该来问一下,你没事吧,如果需要的话,我这里有红花油,也有创可贴。〃
他手里提了个塑料袋,这时举了举。"啊,哈。”我在河滩上sp—扑其实摔得极狼,全身有几处现在还十分疼痛,估计看上去就像和人干过一架一样。实际上,一直到现在我都没顾得上整理仪容,这林贤民倒是好心肠。
"不用了,谢谢啊。"我下意识地拒绝,然后用手整了整头发。其实这并不能让我看起来好多少。
"昨晚上我还在看你的小说呢。〃我随口想把话题岔开,看见他立刻专注起来的表情,心里暗叫糟糕,这话题一幵,要是再三两句含糊过去,就太不礼貌了。
于是我只好把他请进屋,他显得很期待,想知道我这个读者的评价。我先去浴室换了身衣服,才发现裤子在膝盖处磨破了个大洞,手掌手肘腿上多处破了皮,倒是真需要创可贴。把自己打理好,出来倒好茶,我定下心和他开始聊小说。他在小说中展现出的想象力,真的很棒,反正我也是在等海勒国际的回音,干不了其他事情,权当打发时间了。
"还没看完,不过你里面描述的世界非常奇特,怎么想到的啊?丨丨我问他。他很高兴地笑了几声,准备回答我的问题,表情却又变得有些古怪。"我也不知道,突然之间,就在我脑子里啦。丨丨我知道,他是担心我觉得这小说和他的精神问题有关。"嗬,灵感都是一下子就来的,否则怎么叫灵感呢,你说对不对。〃"是啊是啊。〃他猛点头,"有一天醒过来,我的脑子里就有这些东西啦。
然后我就不停地写不停地写,有一些不清楚的,写着写着也就清楚了,就好像是记忆,慢慢的清楚起来了呢。这个小说,是我在两天里写出来的,沒日沒夜地敲电脑,饭都不吃。那个时候,医生还以为我又犯病了呢。〃
其实我是觉得,精神病人往往会有更超卓的想象力,因为他们不会被可陈规束缚思想。但我当然不能这么对林贤民说。他现在的状态,恐怕最担心的就是别人认为他的毛病还沒好。打印件上的行距较宽,但不管怎么说,新世界总也有近十万字。两天写完,等于一天五万字,我的天,我的纪录是一天写了六个版两万字,花了十小时,这还是新闻稿件,所有的素材都先采访好了的。五万字的话,一秒钟一个字要连续打近十四个小时呢。
"两天里写出来的啊,这可真了不起。〃我咂着舌头说,"而且以你在小说里表现出的想象力,国内大多数的科幻作家,都达不到这个水准呢。"
"您多指教,您多指教。〃"谈不上指教,这样一部作品,真希望能有更多的人看到。但老实说,以出版来说,可能还要再进一步琢磨琢磨文字和故事。丨丨"嗬,我也沒想一步登天。这是第一部,我只是搭了个框架,这个神奇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天是什么样的地是什么样的,生活在这个世界里的生灵又是什么样的。还有许多许多的故事,这两天一直在我脑子里冒出来,我得把他们都写出来。然后我再一并修改。"
看起来还是个大系列。不得不说,每个小说初学者都有建造一整个世界体系的雄心壮志,但能完成的少之又少,而且,小说并不是写得越长越伟大。
我和林贤民非亲非故,自然不会去说这种话。再说人通常很少会听劝的,非得自己撞过才知道。
接下去他幵始和我大谈这个幻想中的世界,有些是写在小说里的,有些则是他新想出来的。他的设定真的不错,这个绚烂的世界常常要为其绚烂付出代价,天空中时有一角色块扩散开,掩盖整个天幕,流星雨到处,无数生灵死去。如果那个世界也有朝秦暮楚这个成语,那绝不会是贬义,因为那就是世界的真实状态。生命就是一场狂欢,最好的结果是在盛幵时结束,而更多的时候也许就死在下一刻。那个世界的情感,是最热烈、最狂放、最恣意的,世说新语里的魏晋狂士,与可一个蝌蚪人相比,都是害羞的少女了。
"你这个蝌蚪人的世界,和国内一个科幻作家刘慈欣写的三体里的三体星倒是有几分相似。丨丨我想起刚看过的-本小说。
"啊。"他显得有点沮丧。"当然还是有不同,三体星也是自然条件差,隔段时间文明就会毁灭一次,所以三体人想的是怎样逃离三体星。而你的这个世界,蝌蚪人想的是怎样绽放出生命最浓烈的颜色?从情感上,我更喜欢你的设定。"
他连声说谢谢。然后若有所思。"世界毁灭啊。丨丨他喃喃自语。我们聊了有两个多小时,快到晚饭时分,他告辞离去。〃有时间的话,我把想出来的一些蝌蚪人的故事和你说说,你给参谋参谋哪些值得写出来。〃临走时他说。
"行。〃林贤民走后不多久,护士来告诉我,我等待的电话终于来了。我快步走去服务台,拿起搁着的电话听筒。
我心里想着我应该说英文还是曰本,拿到听筒脱口而出的还是:"你好,我是那多。〃
听筒里回应的居然也是中文,虽然有棱有角不怎么顺溜。〃那多先生你好,我是海勒国际的桂勇,何夕已经把您的情况和要求传达给我,是否方便面谈?〃"好,什么地方,什么时间?〃"我就在友和医院的正门口。〃
正门斜对面的路边,停着一辆银灰色的凌志。我看了眼手机,还是全无信号,无疑桂勇是用卫星电话打的。晨星报社穷得很,全报社都没一台卫星电话,要说这玩意儿就万把块钱也不贵,要是来日本能配台这个,就方便多了。
看见我出来,凌志的大灯闪了几下,然后一个留着大胡子的中年男人从车里走出来。金发蓝眼,身材魁梧,典型的日尔曼人。这并不令我意外,电话里的口音就能听出来他不会是中国人,恐怕因为创始人范海勒的关系,海勒国际里的许多人都起了中国名字吧。
打招呼,握手,然后我们钴进了车后座。他看了眼我带着的手提电脑,说:〃我能先看眼照片吗?〃于是我把丨见频放给他看。放的时候他有几次忍不住惊叹,但说的是法语,我完全听不懂。视频结束,他吁了口气,对我说:"这简直是个奇迹。短短的几天?就有了以往要几十代才能产生的变化。它在哪里?""在我这里。"我笑笑说。"应该怎么讲,开门见山,我就开门见山地说吧。我是海勒国际几个基因项目的牵头人,几年前我就知道你,很高兴今天和你见面。〃我笑着点点头,心里想,这不还是在寒暄,哪里开门见山了。〃这次我们来了五位研究人员。来这里之前,我们已经开过会,如果你手上的东西有价值,那么"他耸了耸肩,"可以满足你的一些要求,当然是有限度的。但关键是,你的要求到底是什么,你的目的是什么?我们所做的一切,和你的专业领域完全没有关系。哦,还是你打算写一篇独家新闻?"
〃当然不是,这样的新闻就算我写出来,也会被编辑枪毙的。太耸动的新闻不适合中国国情。〃
〃枪毙?〃他吓了一跳。我挥了挥手:"我是说通不过审核。我的目的,我的目的是〃我忽然卡壳,不知该怎么对他讲。我最终是想要知道,梁应物到底隐瞒了我什么,最初照片里的东西是什么,是否真的失踪。我想海勒国际的派遣小组也许会知道这些。即便不知,我也能了解更多关于日本变异生物的内情,这有助于我作出正确的分析。
显然这些弯弯绕绕,不合适直接对桂勇说。
"听说这次核泄漏,全球许多研究生物变异基因突变的科学家都来日本。"
〃对,而且来了之后,现在有许多迹象表明,我们面对的生物突变,是前所未有的。就像你的无甲龟,美军当年在太平洋一些海岛上进行实弹核爆,几十年后当地的生物都还沒有突变到这样的程度。当然福岛的核泄漏造成的辐射要高于实弹核爆,可是切尔诺贝利事件后,也沒发生这么严重的突变。这真是让人兴奋,如果能解开其中奥秘,将是决定性的一步"
我咳嗽一声打断他:〃你们这些来自不同地方的研究人员,相互之间会交流吗?〃
"有最基本的信息交流,这样才能保证不浪费时间。这是在灾后的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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