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选妃宴

    察觉自己刚才那一番话颇有哀怨之意，红芍忙转换了口气，道：“她们也不容易，五六岁便进了宫，从此便再没有离开过这宫里头一步，先是跟着管事姑姑学怎么伺候人，管事姑姑哪个是好相处的，动辄非打即骂的，待到自己熬成了姑姑，也从来都是看主子的脸色罢了，主子高兴她就高兴，主子不高兴她也跟着难过，等再熬段时间，熬成了妈妈了，也就等着送安乐堂罢了。”

    安乐堂位于养蜂夹道上，里头都是生了病或者等死的宫人送过去，这宫里的规矩，宫女生病了就要送到安乐堂去，自己熬吧，可没人会为宫女请医看药。所以有些宫女生了小病都自己扛着，不敢吱声，怕被送到安乐堂去，送去了可不就等死嘛。

    “跟她们比，奴婢不知道多幸运，跟着娘娘您，什么苦头也没吃过。”红芍淡淡道。“没进宫前，还以为宫里的姐姐怎么光鲜，进来了才知道，她们也都是可怜人。”

    明玉点了点头，叹息道：“都是可怜人，这世上，就没谁轻省的活着，总有这样那样的苦处。”

    红芍听明玉这般感慨，忙挥去心中一时的叹息，笑道：“看奴婢说的，惹娘娘不高兴了，其实也不光这样，听她们说起来，也不是没有高兴的时候，您看，今儿个七夕，那帮小蹄子一个个都乐疯了。再有，”红芍压低了声音道：“也有宫女儿找了太监结成对食的，双双对对跟民间夫妻一样行事，只是我们宫中没有这样的人罢了。”

    明玉听着红芍拿着猎奇的口吻这么说，淡淡道：“宫女儿太监也都是人，下次别这么说了。”她知道，在这宫里头，没有谁会顾虑一个宫女一个太监的感受，在有的主子眼里，宫女太监甚至不是人，不过跟屋里的物件摆设一样，是个有用的东西罢了。东西坏了脏了，扔了便是，也没什么可惜的。

    可明玉不同，她骨子里还刻着另一个世界的印记，灵魂深处还保留着自由平等人权什么的东西，虽然在这个世界十几年，早就被日复一日的事实给淹没了，但一有机会，总是会冒出头来，比如现在，她心中有个声音在说，她应该做些什么，为这些人，为这宫里头最低层的人做些什么。但是理智随即制止了她，这是这个时代的问题，她单凭一个人有限的力量能做到什么呢。她唯一能做的，不过善待自己周遭的这些人罢了。

    且不说这一夜明玉因为同情引发的感慨，储秀宫里头，十二个秀女们一样也在拜月，对于她们来说，她们是真的希望那些搭起鹊桥让牛郎织女能够相会的善良的小东西，能给她们带来好运，因为，一月之期马上就要到了，她们的前程到底为何，谁心里也没底。只能在储秀宫内隐秘的一角，对着水盆之中的月亮窃窃的倾吐自己的心思罢了，祈祷能在水中看见喜鹊飞过的影子。

    承德三年七月二十六日，由钦天监选出的黄道吉日，诸事大吉。由皇帝下旨，在体元殿举办选妃宴。说是选妃宴，不过是个好听的名头罢了，其实大部分受封的秀女，只能被封为五品以下的贵人、才人、选侍、淑女等。

    这一次选妃宴的结果不出大多数人所料，符太贵妃侄女儿、皇后妹妹符明佩赐号敏，被封为敏贵人，富商之女钱芙萍赐号蓉，封为蓉才人，翰林院刘编修之妹刘佳琪赐号琪，封为琪才人，当然也有杀出来的黑马，民女杨彩蝶被封为选侍，杨彩蝶长相既不出众，大字不识一个，也毫无才华可言，被封为选侍，确出人意料。

    而呼声颇高的李芊芊意外落选，被赐予晋王世子载询为妻，户部侍郎之女王莉赐予韩王世子载樾为妻，其余六人，皆被封为淑女。此十二名秀女，除了两名赐予尚留在京中的世子为妻之外，其余十人皆留在了宫中。

    由于各宫除景仁宫为王贵妃所住外，其余各宫还没有主人，因此，赐敏贵人入住永和宫偏殿，赵、吴、元三淑女入住永和宫配殿。赐蓉、琪二才人入住景阳宫偏殿，孙淑女入住景阳宫配殿。杨选侍并李、卫二淑女仍旧住在储秀宫。

    承平四年的夏天，祺才人有孕，一年后诞下大皇子，取名为恒，晋位昭仪。承平五年，敏贵人、李淑女相继有孕，就待十月期满，瓜熟蒂落。宫中传闻，帝后已貌合神离，渐行渐远。

    承平五年八月初九日，许是盛夏的缘故，今儿个一大早起来便能感觉到空气中的闷热黏腻，就是站着不动，也能出上一声汗。坤宁宫内，虽然殿内四周布置着冰盆，还有专职打扇的宫人，前来向皇后娘娘请安的皇帝的各个妃嫔们还是露出了焦躁难耐的表情。

    其中，怀着身孕的敏贵人尤甚，她已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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