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一两日,明玉发觉银铃姑姑干什么都心不在焉,老是走神。人也不像往日那么精神,便趁着没人的空儿问她出了什么事儿。谁知,她见周围没人,竟一把跪了下来,只说,“求姑娘帮忙。”
明玉连忙将人搀了起来,问她出了什么事,又说:“我自个儿也是个客居的,能帮的地方有限,但只要能做到,必定是肯帮忙的,姑姑不用行如此大礼。”
银铃姑姑这才说道:“前几日姑娘救下的那小子,原是我宫中一个好姐姐的儿子,我与那姐姐自小就被送进宫里来,因是同一个地方来的,处的比亲姐妹还亲,后来我们各自被分到不同的宫里伺候,谁知有一天,我这姐姐突然来找我,说肚子里有了孩子,问她孩子父亲是谁,却怎么也不肯说。”
听到这里,明玉心里一跳,顿时后悔自己多嘴问了这一句,宫里面的事原也是她管不了也不敢管的。
银铃并没发觉明玉的变化,接着说道:“我那姐姐不敢声张,说出来连命也没了的,便故意做错了一点事儿,被发落到了浣洗处。浣洗处的总管太监和我们是一个村里出来的,平日里多有维护,后来在他帮助下,我那姐姐生下了这个孩子。对外只说是那总管太监从宫外捡来的孤儿,准备养来继承衣钵的。”
说到这里,银铃脸上有了几分慈爱,“虽是缺衣少食,这孩子也磕磕绊绊的长大了,眼见也孩子一日大似一日,宫里面也有不少这种打小从宫外抱进来的孩子,到了一定年岁便要净身的。可怜我那姐姐一片爱子之心,并不愿他去做了这最低下卑贱之人,便起了意想将这孩子偷偷送出宫去。但这孩子自小被当成无父无母的孩子养大,被人欺凌,又无人管教照顾,居然养成了个呆傻的样子,连话都不会说几句,这样送出去,如何养得活自己。”
许是说到伤心处,银铃不免流下泪来,挣扎着跪下磕了个头道:“我这一辈子是不可能有孩子了,早将那孩子当成了自己的孩子,看见他被人欺负,缺衣少食,心里便如刀绞一般,可却什么也不能做。我服侍姑娘这几日下来,觉得姑娘是个心地慈善的,求姑娘看那孩子可怜的份上,帮帮那孩子。”
明玉心下翻江倒海般,她本就不是这宫里的什么正头主子,那孩子又是那么一个身份,不免为难道:“银铃姑姑求错人了,我如何帮得了他。”她自己在宫中尚且自身难保,只是走一步看一步而已,这么大的事儿,她如何做的了主。
银铃姑姑却道:“并不让姑娘难为,只希望姑娘平常去园子里顽时带契带契这孩子,教他说得几句话,知道些外面的人情世故便尽够了。”
明玉好奇道:“他长到这么大尚且不会说话,别是有什么毛病罢,如何让我去教他,且我这么样一个小孩子,能教他些什么。”银铃那么说,倒让明玉怀疑了,别是有别的想头不成。
银铃姑姑却说道:“那孩子身份特殊,自幼便被关在屋子里不敢放出去,只怕冲撞了什么人,妄自丢了性命。谁知关的久了又不曾有人陪他说话,竟长到这么大,却还只会说几句简单的话而已。实是那日看那孩子往日里一句话也没有的,竟然开口叫了姑娘一句姐姐,可见与姑娘是投缘的,这宫里头又没有同龄的小人儿,想来你们年龄相差不多,也能顽到一起去。”
明玉想起那日见过的那孩子,委实可怜的紧,不由得心软了,再说不过是互相当个玩伴而已,见银铃姑姑开口相求,便叹了口气道:“即是这样,也罢了,以后我去园子里逛,便让他来找我吧。”
银铃喜的只在地上磕头道:“谢姑娘好心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