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和鱼都在非自己的区域生存了下来,鱼可以飞,鸟也可以潜入水中。
妖精这么打了个比喻来回答我,她穿一身黑底白点的服装,裙子不像裙子、连身裤不像连身裤,却像一只海狸鼠,在饭店喧闹的声音中窜来窜去。
饭店的大西餐厅里坐着淑女模样的女人,她们举止得体,语言文雅。另一些身穿燕尾服,口袋上露出一角白绢的男人一只耳朵上挂了耳环。这些职业杀手等在这里,与其说等待任务,还不如说等着钞票流入他们饥饿的口袋。这是几个有势力的帮会的联席会议,我一直坚持不参加,但现在我们已弄到非参加不可的地步。失望和愤怒都不是紧要的,理想的破灭感迫使我行动。
“我们派出去的姑娘,被杀了不少。”有声音叫道。
“必须报复!”
“冤冤相报还不够吗?”
大厅里许多人同时吼了起来。
房间里金鱼吐着气泡,咕咕响。
弄堂口鲜花店,单支的孔雀毛插在高筒瓷瓶里出售。
假若这个头发耸立披着蛇皮的男人,不是一脸麻子的话,长得真够清爽的。
“我祖师爷教的特技,”他炫耀地补充了一句“旧上海这码头之大哥黄金荣。”他手里的苹果皮如一条波浪垂落在地上:叠出一个没有肉的苹果。
猫对这个勾她到家里来的男人说,你不是要给我看你的发家的宝贝吗?
麻子放下苹果和削苹果刀,打开走廊里的一扇门:地下室爬满了癞蛤蟆。“别看它们不受看,到时个个都是特级zha药。”他回到卧室得意地说“跟我这家伙一样顶用。”他把手放到猫的腰上。猫问:“你脸上有多少颗麻子?”“大约一千八百八十颗吧,”他眯着眼睛说“每一颗都是一个女人!”
猫说,你这人怎么一点不幽默,为了奖励你的不幽默,我给你留下一个真正的纪念。猫拿起削苹果刀:“给你一个帅位吧,统率全军。”她手中的刀在麻子的左脸颊划了一个大x。
女人与女人已这样相互介绍经验,好像只是一种雕虫小技。想想也是,那老一套,用一个对付猛虎的陷阱,对付一个要几个小时才能硬起来的耗子般的*,真没有什么值得骄傲的。
“这不行,这不符合我们俱乐部的宗旨。”我举起双手,让整个大厅安静下来“我们主张甘地式的不合作主义,费边式的渐进主义,新马式的改良主义。我们要求女人团结起来,拒绝男人的性霸权,挫折他们的性暴力倾向,从而改造社会。我们不能偏离这既定的宗旨,这是我们运动的立足点。”
有人鼓掌,也有人吹口哨,怪怪地尖叫,跺地,敲桌子。
债主接过我的话,说:“只有内奸、叛徒,才故意煽动左倾机会主义,喜欢极端行动。这些人,奉劝她们还是脱离本俱乐部为好!”“而且本俱乐部再次重申,拒绝与任何暴力团体合作!”我必须坚持这个原则。
大厅里开锅一样地争吵起来。我借故离开,刚走到有着喷水池的前堂,发现妖精跟了上来。于是我俩到了饭店顶层的房间里。
“我依然是一个诗人。”我对妖精说。
“二姐,别话中带刺!”
“前天你和谁在游艇上?别以为我不知。我委派你去调查古恒的背景,你身负任务,却假戏真做。”
妖精戴了一个黑丝绒做的项链,衬得她的脖颈修长,白皙,美得惊人。
古恒以前多次建议我买这种项链,我没有在意。看来这次妖精是真走邪了。“我本来想再听一次鱼和鸟的高论,看来纯属多此一举了。”接着我说“我想,我应该又叫你阿通了吧!”
妖精有个人人皆知的毛病,一和男人在一起,她就便秘,卫生间一坐就是大半天,只能吃泻药才能解决问题。离开男人,大便畅通无阻,什么事也没有,她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这外号。
妖精笑了起来,说:“一个看不见的男人就如同一个死去的男人,因为不存在,所以便无所谓。”
她的话很坦然,那意思再明白不过了:由于古恒重新出现在她的生活里了,她自然就忘了他从前如何玩弄她,连同她一把泪一把鼻涕绝望的哭泣。
我沉默了。妖精看出我的愤怒,突然爆发似的吼叫起来,停都停不住,说我的心只在别人身上,我视老家伙债主为第一位,小油皮猫第二位,可她呢,不过是替补的工具。而她费劲心思追求我,我不过敷衍了事,比如,仅仅吻吻她而已。
她放下杯子,看了看我,或许是由于我的一言不发,她才说了下面这段绝话:
干脆说吧,古恒对我说了,你到处找他,让他觉得再不回到你的身边,你迫切得已不像话了。现在你假装不在乎他,其实是怕再次失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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