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这心性倒是让我开了眼,责罚面前,竟还有心思说笑。”
“我受过的责罚数不胜数,若是每次都要犯愁,那整日里可就不好过了。”
少女轻轻柔柔的声音飘了过来,让整理药瓶的碧玉动作一顿。
她搀扶的时候,触碰过宋锦茵的手。
她的手不似身上的肌肤,薄茧之下有不少伤痕,甚至最长的一条,瞧着长出的新肉,像是留下不久。
可宋锦茵丝毫不在意上头的痕迹,她最喜欢伸手,有时候是对着日头,有时候是对着风,就那么孤零零地站着,让人瞧不出心中所想。
思及此处,碧玉没再多问,只怕言多伤到人心,徒增困扰。
“那我可要先替你先选好厚衣?”
顺着宋锦茵的话,碧玉也带笑开口,却见床榻上的人似有沉思,还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
“碧玉姐姐愿意的话,也不是不可,只是要选颜色深些的,好浆洗......要不到时候姐姐帮我洗也行。”
“你倒是会想。”
两人说笑了几句。
碧玉陪着等了好一会儿,直到前头彻底消了动静,她才放下了心。
......
而那头的裴晏舟像是又出了府。
碧玉在离开前,从仓凛嘴里听到了对那丫鬟的处置。
应当也算不上处置。
确实像那丫鬟所言,裴晏舟因着对许家姑娘的看重,连带着对她们这些身侧伺候的,也格外有耐心。
宋锦茵没再多听,闹了这么一场,她只想早些休息。
纱幔轻垂,让人忍不住在昏暗的屋里出了神。
今夜她自然不会做裴晏舟过来的准备,这烛火,便也只燃了一根。
眼下虽未听到府里头提起世子的亲事,但今日许幼宜陪着他从宫宴上离开,便已是八九不离十。
还有他今日为了让许家姑娘消气,让她不要出现在二人眼前的命令。
如此真心实意,断不会还有心思来她这小屋,同她挤一张床榻。
缓缓侧了个身,宋锦茵将头埋进褥子里。
每见一次许幼宜,她心里就不免想起被大火吞噬的周延安。
若是他在,一切大抵会有些不同。
只是没有这个如果。
没有了那个少年,许幼宜总要说亲,正如裴晏舟所说,各家都有算计。
许家与其同那些难以揣测的世家上一条船,倒不如和年幼便有过相处的裴晏舟走到一处,起码他的算计里,还掺杂着几分真心。
比如那场花灯,比如他替她挡下的那处刀伤,再比如他处处为了她低下的头。
迷糊间宋锦茵生了些倦意。
烛火映在墙上,因着从窗牖里偶尔窜入的细风晃动。
半梦半醒间有人进了屋,冷意瞬间窜了进来,让差一点就陷入沉睡的宋锦茵顿时清醒。
男人反手关上门,黑发还有些许湿润,褪下外衫后,还能瞧见衣袍上浸出的点点水珠,像是刚沐浴完。
“为何要算计幼宜的丫鬟?”
这声幼宜多少有些刺耳。
只是宋锦茵看向来人,听着他平静的语气,一时分不清这人只是随口一问,还是真来替许家姑娘的丫鬟出头。
“那丫鬟说你出言不逊,嫉恨幼宜。”
“世子既然已经将话听了进去,又何必再过来问奴婢。”
“我想听你亲口说,嫉恨她什么,嗯?”
阴影随着男人的靠近落在床榻上,鼻尖有酒香味传来。
宋锦茵想起他胳膊上还未拆下的包扎,皱眉正欲开口,却见他顺手解开了中衣。
坚实的胸膛若隐若现,暗色下,还隐约能瞧见他精壮的肌肉。
宋锦茵一下就忘了她要说的话,脸颊一热,猛地偏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