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好的。”
裴晏舟低头看着她乖巧的脸,不记得有多久,没瞧见过她如此温顺,又全然信任他的模样。
“再喝一些。”
床榻上的人微微侧着头,紧抿着唇不愿开口。
“有这么苦?”
裴晏舟看了看碗里黑色的药汁,见她抗拒的厉害,竟是又心软了下来。
今日数不清的因她退让,有些莫名,最后都被他通通归于旁人碰了他的人,动了他的所有物。
说话间俯身贴近了一些。
宋锦茵因着他的动作看过来,水眸微闪,反应比平日里慢了几许。
“世子?”
见她生病后变得越发懵懂,裴晏舟寒凉散去,扬唇笑了笑,转而便顺着心意,贴上了她的唇。
怕弄洒了碗里的药,这吻只是浅尝辄止。
“尝了尝,也不是很苦,再喝一口便不喝了。”
犹豫了一瞬,宋锦茵还是乖乖地张了嘴,只是再看向他时,那双乌黑漂亮的眸子又溢出了眼泪,瞧得人心头一紧,舍不得说上半句重话。
若说清醒时的宋锦茵用疏离和淡漠来同他对抗,会让他偶有失控,那此刻生病后的人,什么也不用做,就这么抬着眸子看他一眼,也能让他心绪不稳。
裴晏舟起身将碗放回桌上,再回来时,在她身边的位置躺下。
他说不出什么安抚的话,甚至他的心底此刻还在天人交战,只是感受到独属于她的味道,裴晏舟到底还是不想打破眼下的宁静。
直到旁边的人,小心翼翼地靠了上来,伸手抱住了他的胳膊。
裴晏舟身体一僵,转而想起她如今半睡半醒的样子,便也只当她还不太清醒。
想伸手轻轻环住她,却听她的声音缓缓传来,褪去了几分娇软,多了些空寂,在屋里回荡。
“奴婢本以为,今日死定了。”
“被拖出去挨板子的时候,奴婢很害怕,害怕自己死,也害怕连累到雪玉,后来奴婢想,死了就死了吧,奴婢本来就没有害旁人,这般被污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可是第一个板子落下来的时候,奴婢就不想死了,被活生生打死的话,太疼了。”
裴晏舟的心口微微发涩。
可不过一瞬,他便突然意识到,眼前的人在示弱。
宋锦茵这些年极少低头,她从来都是挺直着脊梁,无论是受罚还是请罪,从未说过软话。
更没有像此刻一样,毫不遮掩地表露出她的委屈。
一时之间,裴晏舟有些怔住。
他想要看见宋锦茵低头,但又不想看着她因着伤痛丧失清醒,被迫软下来的样子。
“奴婢极少求世子,今日这一次,奴婢想在世子跟前,求一个恩典。”
话语断断续续落入耳中,宋锦茵说得有些慢,裴晏舟还能感觉到她声音里的吃力。
看着她眉眼透出疲倦,却强行睁着眼,他想也未想,点头应了下来。
本就应允过她,除了世子妃的位置,她想要的,他都能给。
银钱和地位,本就不是什么大事。
甚至他还想过,待往后出了国公府,她和柳氏彻底分开,再无相见的可能时,多给她提一些身份,让她能在后院自保,不会被人真要了性命,也不是什么难事。
左右他从未想过会对谁动心,甚至和宋锦茵的拉扯,他也不觉得自己动了心。
不过是漫长岁月积累下来的纠葛,让他习惯了她在旁侧,再恨也不想让她死,便也只能认。
缓了缓,宋锦茵见他并未反驳,对着他弯了弯唇。
双眼已经快要重新闭上,溢出口的声音也越来越小,但裴晏舟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她说,“奴婢想求,无论奴婢以后犯了何事,都请世子,莫要牵连雪玉,也莫要让旁人,因奴婢惩治她......”
旁边的人又睡了过去,只是抓着他胳膊的手并未松开。
裴晏舟也一直未动,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