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眸中水意。
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于她而言从来都只是枷锁。
暖床丫鬟也好,侍妾也罢,她从来都不稀罕。
“你到底在跟我犟什么?”
裴晏舟眉心微拧,似有燥意。
“你担心以后世子妃进府,我给你抬身份,你担心银钱不够,我让王管家给你长月例,宋锦茵,你还要如何?一定要死在我手里,你才能消停?”
他也不知昨夜为何会选择留下来。
他明知道这一留,宋锦茵就不会只是普通的暖床丫鬟。
可他想起昨夜她受的惊吓,想起她不停想逃离开国公府的心思,那步子便自然而然地停了下来。
如果丫鬟的身份囚不住她,那就再往上走一走。
裴晏舟忽略了对自己的不耻。
他只知道,宋锦茵就算是死,也不能离开他身侧。
“世子以为奴婢在您身侧,图的便是这些?”
“那你图什么?”
王管家小心地退了出去,那碗黑色药汁放在桌上极其刺眼。
“宋锦茵,你莫要再动其他心思,除了世子妃的位置,你图什么都可以。”
“那自由呢?”
“宋锦茵!”
裴晏舟终是生了怒,顺手拿起桌上的东西便砸了出去。
宋锦茵垂下眸子,眼前又被水雾迷了一片。
她图什么。
她图的东西,裴晏舟永远都不会给她。
比如自由,亦或,爱。
不过这样也好,宋锦茵自嘲一笑,这样她也省的一次又一次在他的情欲里沉沦,一时清醒,一时又贪恋他曾经给过的温柔。
“是奴婢贪心了。”
宋锦茵福了福身子,似对他的怒火习以为常。
对裴晏舟来说,能给她一个所谓的名分,已经是极大的让步。
擦了擦眼,宋锦茵看向地上的碎片,轻轻地笑了起来:“这下奴婢真得晚些时候才能过去伺候。”
说罢,她朝着外头走了几步,唤了声王管家,话语里满是歉意:“碗被奴婢不小心打碎了,劳烦王管家再让人煎一碗过来可好?”
王管家不敢再等裴晏舟的示意,极快地去唤了人。
“宋锦茵,那药......”
“世子放心,奴婢一定会等着喝下去。”
宋锦茵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捡着地上的碎片,平静的声音在屋里回响,那双眼只红了一圈,便又陷入了一片沉寂。
“世子该回屋换衣了,奴婢收拾完便过去伺候。”
裴晏舟喉头一紧,静静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了屋子。
新煎出来的药是雪玉送过来的。
小姑娘不知道早上屋里发生的事,看见宋锦茵时,一脸喜气。
“锦茵姐姐,院里都在偷偷说昨夜世子留宿的事,以后看谁还敢暗地里说你!”
“傻丫头。”
宋锦茵接过药碗,将心思重新埋了回去,“你也知道是暗地里,她们说不说的,我听不见,也不在意。”
药汁还冒着热气,宋锦茵索性将碗放了下来,起身在盒子里寻出那根小簪。
“这根簪子是老夫人赏的,我用不上,你好些收着。”
“不行不行,我怎么能平白无故拿姐姐的东西!”
“怎么会是平白无故?好了,我手疼的很,快过来,别让我用力。”
宋锦茵一手拉住她,一手小心地将簪子插进她的发髻。
不过巴掌大的小脸朝着雪玉靠近了一些。
肤色娇嫩,浓密长睫下是挺翘又带着点点圆润的鼻子,再往下,是轻抿的红唇,没有往日的气色,但依旧透着诱人之气。
雪玉看的失了神。
这样好看的脸,若她是世子,也不会舍得让旁人多瞧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