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咽喉。
由于一人已死,阵法又因穆水清忽然到来打乱,杀手们再次变换阵型,两守三攻。
森冷的眼眸紧盯前方的杀手们,季箫陌冷酷地撇撇嘴唇将口中的鲜血吐出,流露出一丝冰冷骇人的笑意。经过一番交手,他已将他们的武功路数摸清了。拿刀之人的右手腕已被他震碎,最容易攻下。攻破一人后,他们的阵就容易瓦解,随后一对一就容易多了。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着喉头不断上涌的血腥气,随后左脚一蹬地,飞一般地向他们冲去。右脚步伐缓慢,剧痛到最后变得麻木了起来,但季箫陌双手舞剑,一攻一守配合得极其精准……
这一次刺杀,季箫陌在穆水清面前表现得从未有的勇敢,他消瘦的身子用尽全力地抵挡着向着穆水清杀来的杀手们,全然不顾这般动用内力下,对他的身子究竟有多伤。
他一心一意只想尽快将穆水清平安带回,他欠了她太多解释,他有太多话想说。所以,再没说那些话前,他不能死!
是的,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再遇上穆水清后,他的心不再属于自己,他所做的任何事情都变得没有了解释,没有了章法……
与她相识相知的这五个月,他曾努力地让自己别对穆水清动心,他曾用理智驱赶着心中那份逐渐吞噬他心脏的柔情。但,穆水清对他体贴的好,渐渐吞噬了他的理智,那种疯狂强烈的喜欢吞噬了他的心……
之前,穆水清对他的冷漠让他的胸口一阵绞痛,仿佛有人拿着尖利的匕首缓缓剖开着他的胸膛,仿佛有人将他的心冷冷的取走。胸口变得空荡荡得少了什么,就如同空旷的王府里少了一个女主人……她不在的空虚感以及强烈的不安使他坐立不安。
他想,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不会再放开她……
脚下一个踉跄,季箫陌半跪在地上,素衣成了红衣,褴褛不堪,脚腕痛疼如刀割,苍白的脸上喷满了血,右手臂上的伤口深入见骨。腹部的伤变成了一个血洞。由于避开使用右腿,左腿用力过度,血涓涓外流……
“咳……”血像泉涌一般从嘴里喷涌而出,季箫陌环视了一眼四周,终于将焦距对上了远远凝望他的穆水清。
嘴角流淌着黑血,季箫陌已经精疲力竭,握着剑的手轻轻颤着,他脚下的白皑茫茫如今血流成河。他隔着满地的鲜血,隔着十一具尸体,直直地朝着穆水清望去。苍白消瘦的脸上溅满了血渍,他拖着沉重重伤的腿朝着穆水清走去,一步一晃,静静凝视着她的水眸变回了往日的淡然和明亮。然而每走一步,体力渐渐不支,手脚也麻木了起来。
他的唇在颤抖,似乎说什么……
他说:“王妃,别忘了约定……”
隔得太远,穆水清没有听见,只见季箫陌直直地朝着她倒了下来,鲜血自他身下的白雪弥漫开来,染红了她的视线。
“王爷!王爷!”
穴道在一炷香后,才被自动解开,穆水清跌跌撞撞地朝着季箫陌跑来,立刻为他做着应急包扎。他的身子好凉……怎么会那么凉呢……怎么会全是血……
脉象虚弱,身上每一处伤几乎都能要他的命。他这个疯子,身子不好还呈什么强!穆水清撕扯着衣服包扎着,她的动作轻柔极了,完全不敢多用一份力,怕他狰狞的伤口崩裂,血流得更凶猛。
穆水清抱着他,十分惶恐地抱着他,身子轻轻地颤着,双手轻颤着,就连声音也抖得不能再抖了,眼泪啪啦啪啦不断地滚落。空洞的眼神,惶恐的表情,整个人仿佛没了生气。
“王爷……你再忍忍,我带你回城……”
正废着力气将季箫陌弄上马时,头上忽然黑影笼罩,穆水清惶恐地回头,她紧握着那把血淋淋的长剑将昏迷的季箫陌紧张护在身后。深恐刚才的杀手并未剿灭。
她看见是白夜后,心忽然一松,却被人用剑尖挑起了下颚。
穆水清一怔,那双哭得通红的水眸瞪得大大的,似乎怎么也想不明白。待到脖颈见血,剧烈的疼痛使她忽然意识到,白夜或许和刚才是一伙的,是来杀她的!
她的唇轻轻得抖着,半响,她才哽咽道:“杀了我没问题,请将王爷送回城吧,他受了很重很重的伤,再不治疗就晚了……求求你了,救救王爷吧……你们要杀我没关系,但请放了他吧……”
穆水清闭上了眼睛,等待着疼痛的袭来,却听到白夜淡淡说:“别浪费时间了,上马。”
这一场惊吓,害得穆水清双腿一软,跌进了雪里。白夜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扛着穆水清将她运上了马。
在季箫陌昏迷的时候,穆水清彻夜未眠,一直为他擦汗换衣敷药。她身上碰伤擦伤的小伤不少,但比起宛如血人、满身伤痕的季箫陌,她真的可以算是毫发无伤了……
担忧惶恐和懊悔自责交替不断的在心头翻涌着,穆水清临走前曾发过誓,再也不理季箫陌这个渣男,他是死是活,娶谁纳谁都与她无关,所以就算季箫陌来救她,她也是努力地让自己表现得极其冷漠。她不希望再与季箫陌产生任何纠葛!
可是这个人,你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甚至还在最危难的时候,宁愿牺牲自己也要将你护在身后……
原本想着回到念城后,将季箫陌一脚踹开,过着自己的小日子。但此时,在情感的天平上,穆水清终是倾向了受伤昏迷的季箫陌,决定留下来陪他,照顾他,直到他的伤全部养好。
回首这五个月,季箫陌其实对她真的不错,给她钱花支持她创业,夜里为自己盖被子,愿意被她乱点穴练习……真的是恨不起来啊……
“王妃,你自己守在床边三天两夜了,你身子虚,还是奴婢来照顾吧。”
双眸下有着浓浓的黑眼圈,穆水清极其困乏得打了一个哈欠,小声道:“我去休息一会,若王爷醒了,立刻唤我。”
第三天的夜里,季箫陌终于醒了。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瞧见床侧有一女子为她温柔地擦汗,他恍然想到昏迷的那几天似乎有谁一直照顾着自己。
他心中一喜,眨了眨眼睛,迷茫的焦距瞬间清晰了起来。
是,青竹。季箫陌失望地叹了一口气,头闷闷地歪在一边。
他伤成这样,穆水清都不理自己……追妻之路难啊……
“王爷,你终于醒了,奴婢去唤王妃来。”
原本神情拉耸的季箫陌猛然振奋了起来,他抬起眼,哑着声问:“她没走?”
包成粽子样正养着伤睡在另一个床上的沈墨听闻,不满地撇撇嘴道:“王妃可是在你身侧陪了三天两夜不眠不休呢,刚才若不是青竹劝去休息,还不肯休息呢。真是令人嫉妒,我让王妃帮我倒杯水都不肯去呢,还说我受点小伤就矫情……”
季箫陌忽然笑了:“她是我王妃,又不是你的。”
沈墨冷笑:“早不是你王妃了。”
季箫陌脸上的笑意僵在嘴角,他一急,血气上涌,捂着胸口重重地咳嗽了起来。这一咳,一口压在胸口抑郁已久的黑血瞬间喷涌了出来。他苍白的手指紧抓着被子,但那口气却怎么也缓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