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郎是被人陷害的呢。
“就是穆水清之父。”沈墨顿了顿,脸色怪怪道,“不过奇怪的是,穆侍郎似乎并不知道这份军令,他不似说谎,但那份扭转乾坤的军令确实是他的字迹和印章!”
离开时,白夜轻声道:“陛下的疑心很重,最近又屡次试探王爷,王爷还是当心点好。”
季箫陌点头,很虚心地接受了。
他并不是刚愎自用的人,能忍辱负重多年,就是因为他心思缜密,步步为营。
“王爷不要生白夜的气,他毕竟为王爷着想。”沈墨见季箫陌一直沉默,忍不住道,“毕竟王妃是穆侍郎之女,还是陛下赐婚的。王爷不可……对不知底细的人动心啊……离开了也好……万一查出是他父亲……”
季箫陌自然明白沈墨的意思。若是查出当年真的是穆侍郎写的那份军令,他和穆水清就是仇敌。但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的……
季箫陌呆呆地躺在床上,冰冷的床不再有一个蜷缩如猫儿一般柔软的女子身影,他望着干干净净的屋子,明明点着暖炉,却觉得冰凉刺骨。这么冷的天,那么大的雪,不知道穆水清如今……
这般想着,他再度来到梳妆柜前再度拿起穆水清临走前写的信。
明明字迹那么丑,明明是决绝的离开,光是看着书信,焦虑的心竟然出乎意料得平复了下来。
——王爷,天气转凉了,注意多加保暖,具体药膳的菜谱我已经通知给厨子了。
可他们烧出来的东西怎么都没你烧得好吃……我想一直吃你做的药膳……
——如今已然冬天,天冷的时候王爷的腿疾更容易发作,记得多多注意身子,多多泡脚。具体揉按的脚底穴道我已经写在信的反面,到时候让青竹按摩即可。王爷已经坚持泡脚将近五个月了,再过一个月,可以扔掉拐杖试试能否重新走路。
青竹在谢茹那里,如今整个王府根本没有照顾我的人……
季箫陌摸上了自己的右腿,墨色的眼眸里泛着淡淡的雾气。曾经情绪抑郁不愿治疗的右腿,每逢刮风下雨必要阵痛,但今日的大雪天,却没有阵痛过一次,反而在施展轻功追赶穆水清时,健步如飞……
季箫陌惆怅地看了几遍信后,又摸了摸穆水清剪下的一段乌黑的秀发。随后,他拿了一条绳子系住了青丝的一段,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想系在衣服上时,他猛然想到。青丝,情丝!穆水清是对他有情的,所以才会剪了一断情丝!他这个笨蛋光顾着被她激烈的冷嘲热讽气得吐血不止,又被小厮给她插发簪刺激得脑袋一晕,竟以为她真的不喜欢自己……
终于忍不住,季箫陌站起身,对着门口守着的白夜,沉吟片刻,轻轻道:“你去皇宫探探消息,看看季桁远听到了什么风声。若是她前去找季桁远,立刻除去……”他的眼中划过不舍和踌躇,然而口中挤出的话语却如此冷硬而决绝。
季箫陌说这句话时,说得斩钉截铁,但眼里却泛出了雾气,甚至,身子因这句话踉跄了一番。
白夜只是想劝告王爷谨慎,不要上了妖女的当,却不料刚才还呵斥他的季箫陌竟然如此不给自己留后路。他抱拳答应之时,不免心疼了起来。
二十岁,原是意气风发,儿女满堂的年龄,但他的王爷,却承担地太多太多,就连唯一的动心,也这般毫无余地地抹杀。因为不对自己残忍,根本无法成就大业……
这样做,真的好吗?
季箫陌依旧站在窗前,抓着门框的手越握越紧,几乎握得指节发白,被木屑刺得遍体鳞伤,溢出血来。
如果她是细作,如果她别有用心,为什么在他动心、全然相信她时,选择默默离开王府?
答案自然是她不是细作……
季箫陌知道白夜不会乖乖地保护穆水清,他只能用激将的话,和装作被穆水清伤得痛心的摸样哄骗白夜去监视季桁远并将他支开,他在他耳边啰啰嗦嗦瞻前顾后,他怎么再派别人去保护穆水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