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默了一瞬问:“你也受过伤”问得有些迟疑,因为从他涉掠穿梭丛林那矫健又敏捷状判断,似乎不大可能犯下我这种低级错误,但凡事都有第一次,再睿智也难预料突发状况。
他的反应是挑起眉:“想看”说完就作势去撩起衣服,我连忙摆手:“不用了。”他低笑出声:“之前不是看过有看到我身上有伤吗”
起初我还懵懂,等看到他眸中戏虐的光时顿然想起确有那么一遭,那个早晨他从浴室里出来咳咳,这话题可以揭过了。
纠结的最后,我还是咬着牙剔除了伤口外的皮。疼自不必说,但在可忍受范围之内,似乎自己动手要比别人能忍住疼一些。但等剔除干净后,高城却道:“其实可以用麻醉剂的。”我一口气噎在喉咙口,早干嘛不说他抿起唇,漫不经心地道:“给你机会体验下关羽刮骨疗毒的滋味。”
提起这茬,我就心头一沉,尽管案子基本完结了,该水落石出的已经水落石出,而沉在水底的依旧沉在水底,但还是会因想起小童而觉得难过。
言语间,高城在我脚底推了一针,没一会脚就变得没知觉了。问他既然刚才没让我用麻醉,现在又为何使用上了他淡淡飘过来一眼:“怕你疼到叫出声,太难看。”
“”我无语对之。看着他低头就着光亮,一点点用棉签蘸了消毒液在清洗伤口,脸上神色认真,之前那堵在胸口的愤怒似乎又一次无声地在退散,连我自己都控制不住。等清洗完后,见他在医药箱里翻找着,我心中一动轻问:“你也懂药理”
他手上顿了顿,并没抬头“在擅长的领域学术专攻,不擅长的领域大致涉猎,否则即使天才也可能会倒在一场最普通的感冒里,这不悲哀吗”
虽然很无语他在回应的同时还要夸赞自己是天才,但还是有些动容,他的大致涉猎恐怕就是精通了吧。但他仍听取那秋月白意见,显然在这方面她更擅长。还有关于那催眠术,不用说他也是懂的,比起药理,我更对这心悸。
潜暗的深处,无名的恐惧在滋生。我犹豫再三后开口:“能说说关于催眠的事吗”
他轻抬起眼,眸色浅淡若幽“这世上没有催眠,是通过某种媒介让当事人心律平复无绪,然后对其作出的一种心理暗示。美其名曰就成了催眠术。”
“媒介就是那种幽香”
“那是其中一种,也是最无害的,说到底那香就是起宁神作用的,少量有助于睡眠,中量能使人昏沉于意识中。”
听到这,我微眯起眼问:“后一次,秋月白对我使用的是什么量”
高城沉眸若定,缓缓吐了两字:“重量。”我冷笑出声,刚才遣散的怒意又冒起了星火“后果是什么”从少量到中量,再到重量,这个过程的递进就是傻子也明白越往后越严重。而等高城吐出答案时,我唯一的反应是想把地上的医药箱砸他脸上去。
“轻者休克,重者窒息。”
惊怒低吼:“这样你也同意”他答:“我没同意。”
“没你首肯他们敢”我气到随手抓起什么丢向他,被他反手而抓,等看清时发现是刚才那把顶部锋利的特殊工具,而他的手掌正握在顶部,几乎立即有血从他掌间流下来。一时间我愣住了,怔怔看着那血落在地上。
他淡扫了我一眼,摊开掌心,却见那顶部的v型刃口嵌入了肉里,他没有犹豫就拔了下来,血涌得更多了。可他好似混不在意般,就随意用纱布擦了擦血迹不去理会了。
我没法将视线从那还滴着血的手掌移开,终是忍不住问:“不包扎下伤口吗”
他拽拽地丢过来一句:“谁弄的谁处理。”
我咬了咬牙:“怎么处理你说。”刚才只是一时之气,没有想到丢过去的会是那刀具,更没想到他会徒手而抓将手割伤,不管有理没理,都并非我愿。尤其是看着那鲜红的血滴落,心口似乎泛起一丝疼。
在他指令下,止血消毒涂药,最后纱布一圈一圈地绕。虽低垂着眼帘,但他仍在视界之内,而且那始终流连不去的目光存在感太强,让我无法忽视。只听他突然道:“小竹子,从没见过你比这一刻更像女人。”
我顿了顿,继续缠纱布“从不以为自己是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