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怔疑的目光中,高城云淡风轻地道:“假如人在清醒状态时被推下山崖,本能的反应会双手舞动胡乱抓身边可能抓到的一切事物。那个崖坡并不陡到笔直,崖口有平坡,也就是你摔落的位置,坡下到山脚都有杂草丛与树木,但从上至下除去有被碾压过的痕迹,却没有一处是被拽动的。”
我想了下道:“这一点只能证实他在滚落崖时处于无意识状态吧,但无法确认他已死亡。”
高城抿起唇,笑意冷凉“姜宏修与吴炎的区别在于,一个是斜坡滑滚有特殊的摩擦力,另一个则是直线落体干扰因素极少。这里就出现了几率问题,从山等着去监狱见小童时,心里猛的一咯噔。
此刻看高城的神色,不由怔然而又忐忑地问:“整件事小童知道多少”
却闻他的回答是:“不是知道多少,而是参与了多少。”我全身一震,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喃喃着:“怎么可能”他轻抿了唇带着抹浅讥的笑“怎么不可能你觉得一个身受者可能会无知到什么地步小竹子,你还是被你的主观意念左右着。童子涵首先对人存着很深的戒心,你与她相处两年却不能深交,除去你性情这部分因素外,她同样也在刻意与你保持距离。”
我沉念想了想,似乎确如他所言,与小童表面看着关系和蔼,但我从不曾知道她除去画画以外的事。我看到的一面,只是她对画的痴爱和工作中的性情。
高城又道:“十岁,并不是懵懂无知的年龄,足够懂得牺牲两字所代表的涵义。她清楚知道自己身上背着一条人命,自己双胞胎姐妹的。这样的心境下,她的心理成长不可能健全阳光,尤其是等到成年,厄运再次降临,使得她再一次经历了十几年前的那场噩梦,并在今后随时都有可能噩梦重演的情形下,她的心理在往扭曲的方向偏离。”
我有些涩然,无法相信他口中讲述的这个人是小童,出口的辩驳之词连自己都觉得苍白而无力:“可是在我们面前,小童表现得很阳光健康啊。”
“人通常都是越缺失什么,就越想得到什么,从而在生活中刻意地临摹。”
心头颤了下,失声重复:“临摹”
高城轻摇了摇头又似低叹:“小竹子,童子涵遇见你是她的幸也是不幸。幸运在于你给了她一个自由呼吸的空间,让她可在画中求得苟延残喘;不幸却在于,”他顿了顿“你缺失了那根情感神经,即使相处两年,她也没法在你这找到一丝温暖与安慰。”
我彻底失了声,这是他第二次说我缺了根神经,前一次我认为他故意找茬损我,而这一次听着他认真的分析,感觉好像真有那么回事一般。找回声音时听到自己在问:“你是什么时候看出小童这些端倪的”
高城难得肃了神色,清晰吐字:“第一眼。”
我的手不自觉地握了握拳,心头动不已,想说不可能,可又昭然若揭地清楚他是说真的。有迹可循的,第一次见面他让小童画他肖像画,小童告诉他关于父亲的事。他对小童比之任何人包括我都还和蔼,而小童也在短时间内对他信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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