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意思。
比赛继续进行,李唯重新上场,我们班由于刚进了球,声威大振,在离终场前两分钟又组织了一场进攻,当时对方全队压过半场,混乱中我一脚把球踢出禁区,人丛中杀出两条人影,仔细一看,竟是焦凡和李唯,球在李唯脚下,跑了不远,李唯被对方一个队员追上,李唯把球传给焦凡,自己接着往前跑,焦凡得到球后对方队员一下子全部向他扑去,那时他已经跑到对方门前,李唯向他大喊:"传回来,传回来!"但焦凡却在慌乱中把球一脚踢向球门,姿式挺漂亮,有点像荷兰球星古力特,可惜球正好飞出界外。
比赛结果,我们班以3比1输掉了最后一场。
赛毕,李唯对焦凡破口大骂,一句一个"竖子不得与谋!"
"什么意思?"焦凡居然不解其意。
"就是不跟傻逼过事儿。"我替李唯答道。
172
90年11月中旬,风和日丽,万里无云,足球风过去后不久,我校经商风已经刮得无可救药,在我住宿时,每晚都有本校同学深夜推门人室,问有没有人买袜子之类商品,搞得人不得安宁。
我们班有个同学叫孙兵,与我素无交往,不知何时他掉换座位换到我旁边,他这人的特点就是臭脚,而且在当时甚是有名,有一句歌谣就是专门为他而制,现在只记得其中一句,叫"一拉鞋带都摔倒"。
挨着他上课不便之处甚多,但也有一好处——可以在下面从容看小说,因为老师一般走到距我们一米处无不突然皱紧眉头,仓皇离去,从此再不向这个方向试探半步。
我有一大在宿舍里被一个低一级的同学缠了半个小时之久,万般无奈之下花了4元钱买了一双防臭鞋垫,第二天一上课我就拿出来送给他,谁知他死活不接受。当时正上体系结构,一股股臭味就从他的尼龙袜子边缘喷薄而出,弄得我五迷三道,无心上课,刚一下课,我就再三对他说明我的好意,谁知此人并不领情,推搡良久我才弄明臼,他以为我在向他推销!
最后我只得伸出一支手指。
"一块钱?"他问道。
"一毛。"我回答。
他立刻把鞋垫拿了过去,从兜里掏出一盒"金花",从中抽出两支递给我:"咱们两清了。"
防臭鞋垫的效果持续了大约两个星期,之后,孙兵重又;日病复发,我也每每望风而逃,一天,我被他在宿舍门口拉住,他往我手里塞进10元钱,然后吞吞吐吐他说:"帮我弄100双鞋垫行吗?"
173
寒风凛冽的12月,华杨有一天中午回宿舍后对我说:"我跟丫掰了。"
"谁?"我没反应过来。
"辛小野。"
"真的?你们不是掰过好几次吗?"
"这次真掰了。"
我"噢"了一声,接着看手里的一本围棋谱。
"周文。"他叫我。
"什么?"
"没什么。"华杨说完收拾他散乱在床上的东西。
我欠起身,对着他忙碌的身影问了一句:"要不要去喝点什么?"
华杨的动作在半空中停住片刻,接着,他转过身,坐到我床前,用手把长发一个劲儿地向脑后梳,继而长叹一声:"算了。"
我不知他说的是喝酒算了还是跟辛小野算了。
"下午干什么?"
"没事。"
"想打台球吗?"
华杨想了一下:"走吧。"
我从床上爬起来,穿上鞋,套上夹克,围上围巾,和华杨一起出了宿舍,走到校门口打了一辆车,直奔崇文门,我们一共打了两小时,华杨心猿意马,打出的球飘忽不定,在袋口的球也能被他打飞,我看他这么瞎打,不觉情绪受到影响,也极不认真,有时一个球得反复打上五六杆儿才能打进,就这样,我们收了场,出来后走到花市影院想看看有什么电影,正碰一个无聊透顶的国产片,想想也没别处可去,于是到窗口买票,我想付钱,华杨抢上前去先付了。我们一同进门时华杨回头对我说:"第一次见到阿莱的时候就是在那棵树下。"我回头看了一眼那棵树,树叶光秃,在寒风中左右摇摆不停,树下的垃圾箱中塞满了垃圾。
进场时电影已经开始了一刻钟,我们在最后一排一进门的地方找了两个空座坐下,看了不到5分钟就双双站起来走回休息室,在那儿一人抽了一支烟,接下来再次硬着头皮进入场中,看了不多时候又走出来,相互对望一眼,无可奈何。
我们走出电影院,向左拐找到一个小饭馆,坐到里面一人喝了一两白酒方才定下心来。
我们坐在靠门不远的座位上,冷风灌进来时先从我们面前扫过,因此极不舒服,又喝了一杯白酒后,我们站起离去。此时正值下班高峰,街上人头攒动,车流滚滚,叫卖不断。电影散场,更多的人涌上大街,我和华杨站在那里犹豫半晌,不知该何去何从。
忽然我想起以前认识的一个女孩家住得离这儿很近,她叫向培。在我们以前唱歌的歌厅当过服务员,跟华杨一说,他也记得,有一次我们一群人打了一辆车回家,一个个地送,其中就有向培,我和华杨凭着依稀记忆沿着马路往里走,边猜边找,找到一个门框朱红的大院门前停下,进去敲响了一个玻璃上贴着刘德华画像的门,门应声而开,出来的正是向培。
"没想到你真在,这还真不好办了。"我说。
"什么意思呀你?进来吧。"
向培倒是挺大方,把我们让进去。
"怎么想起我来了?"她关上门后满脸疑惑地看着我们俩。
"我们站在花市电影院门口,一下子就想起了你。"华杨说。
"你父母呢?"我扫了一眼空荡荡的两问屋子。
"搬走了,刚搬一个星期,这里还没来得及收拾;你们别站着,坐吧,别坐那沙发,那是一个陷阱,坐进去半天才能爬出来。"
我和华杨齐刷刷地走向床边,又齐刷刷地一块儿坐下,向培看了不禁笑出声来。
我说:"我们这是无目的拜访,瞧,一进来就晕菜了。"
"我给你们倒点水喝。"
向培走到墙角,拎着一个暖瓶走到离我们不远处的一个小桌前找到两只杯子,往里倒了两杯水端过来。
"你们还在上学呢吧?"
"啊。"华杨接了一句。
我们俩一人接过一只杯子喝了一口水,感觉有点尴,后悔这么冒失闯入,但是说上一句"啊,我们走了"然后离去也似乎不大合适。于是便没话找话地闲扯。
华杨问:"你现在还在歌厅干吗?"
"不在以前那个歌厅了,换了一个。"
"哪儿呀?"
向培没搭话,反问我们:"你们还唱歌吗?"
我指指华杨:"他还唱,在国贸咖啡厅,没事可以找他玩。"
"我还没去过国贸呢。"
"一会儿一起去吧,请你喝免费咖啡,去吗?"
"行啊。"向培挺痛快地答应。
华杨看看表:"走吧,快到点了。"
向培从床下找出一双皮鞋,穿上一件长到脚后跟儿的羽绒长大衣,我们三个人一齐走出来,在大街上拦了一辆车,直奔国贸而去。
华杨在台上唱歌的时候我对向培说:"他刚跟辛小野散伙儿,心情巨悲痛。"
"我说怎么不爱说话了?"向培说道,把手中的一杯咖啡一饮而尽,"你们快毕业了吧?"
"也就半年了。"
说话间华杨早已唱完几首歌下来休息,我到投币电话亭给家里打了一个电话,阿莱果真在那儿,问我在哪儿,我说和华杨在一起,问她想不想过来,阿莱犹豫了一下,说一会就到,我就回去等她,半个小时以后阿莱进来,见面就对华杨说:"我给辛小野打了电话,她说叫我劝劝你。"
"劝什么?"我问。
"我也不知道啊。"阿莱说道,"到底怎么了?"
"没戏了。"华杨说道。
我们四个人又一人喝了一杯咖啡,默默无言,气氛压抑,华杨又上去唱了三首歌,我们跟他一起走出国贸,我和阿莱回安定门老窝,华杨送向培回去。我们就在长安街上分手。
回去的路上,阿莱对我说:"他们散了倒好。"
"怎么了?"
"辛小野跟我说她和一个博士生在一起好长时间了,她不愿伤华杨的心才一直没说,昨天终于说了。"
"那你怎么不早跟我说啊?"
"跟你说?那我还不如直接跟华杨说呢!"
"什么博士啊?"
"辛小野说那人特有野心,别的也没来得及多讲,你别跟华杨说啊。"
"我不说,狗屎博士有什么好说的。"
174
出乎我的意料之外,过了几天,华杨到宿舍把他的铺盖一卷,搬到了向培那儿,我和阿莱去了一趟,他们俩正在刷墙,往顶棚上贴一些彩色画报,我帮他们收拾了一下午,晚上一起吃了饭,然后我和阿莱离去,又过了几天,华杨和向培到我们那儿看了一晚上的录像,换来换去足足换了十几部片子,只有一盘汤姆克鲁斯主演的比翼神鹰被从头至尾看了一遍,向培比前几次见到的活跃了许多,临走从我们这里借走了十来本书,装在一只手提袋里。
一星期之后,我和阿莱逛西单商场时碰到辛小野和一个比她大四五岁的小个子男子,他们在皮衣部试衣服,辛小野身穿一件短皮夹克在镜子前转来转去,我们没跟她打招呼,从她身边走过,她也没有发现,小个子男子心不在焉地站在辛小野旁边,手里抱着那件辛小野穿了两个冬天我们熟悉透顶的淡黄色羽绒服,看起来真滑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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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过后,进入91年,期末考试从1月7日开始,我和华杨有一门课没有偷到卷子,恰恰是本学期最难的一门体系结构,经过苦战,也总算过关。放寒假后华杨从国贸又换到京广,在咖啡厅唱卡萨布兰卡之类的歌,又结识了一班搞音乐的朋友,花4000元买了一把美国产的民谣琴,啤酒一次可以喝到十二瓶而不醉,委实了得。
寒假我和阿莱一人买了一双新冰鞋,配上速滑刀,隔一天去北海公园滑一次冰。阿莱的父亲有一把老掉牙的汽枪,被阿莱从家里拿到我那里,我从利生体育用品商店买回一摞靶纸和几盒子弹,把靶纸贴在厕所门背后练习射击,寒假结束,终于把厕所门打了一个大洞,只得又买了一套飞镖,用镖盘把大洞挡住。
春节来临,我买了一千头鞭炮在除夕之夜放响,当时我老爸守在电视机前,见我从阳台返回,对我说:"快毕业了吧?"
我点点头,算是回答。
老爸送了我一条红塔山,算是我的新年礼物,真是例外,以前他从没有送烟给我当作新年礼物,往年我得到的新年礼物无非是~支派克笔之类的东西,所以得到烟后我受宠若惊。
那一条红塔山我用了一个星期抽完了,淡而无味,就像我的大学生活,谢天谢地,总算快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