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亲密友爱;青年男女互撒,则是恋爱的开始。
最后,所有人相聚在赶马坡上围成一个大圈圈,燃起篝火,大家拉起三弦,吹上葫芦笙,席地围坐,老人们抽着烟袋,孩子们吃着蜜果甜点,年青男女们唱歌跳舞,欢声笑语,喜气洋洋。
我还在房里打扮,身上穿着母亲从江陵带回的绸子做成的衣裙,按的是江南流行的少女款式,外面穿了个薄薄的蚕丝织成的对襟小开衫,胸前系着小带子,头发被我娘梳了个简单的少女髻,上面插着两只玉蝴蝶。我急燎燎地问:“娘,弄好了没,他们都快开始啦。”
“好啦,好啦,夫君,快过来瞧瞧我们女儿真漂亮!”我娘喜滋滋地拿来铜镜照给我看,我苦着脸道:“这铜镜我看得不大清楚。”翠云快步走了进来,一把拉住我:“哎呀,阿姐,快点吧——阿姐,你今天可好看了。”
“真的?”
“假的啦,快点快点,瑞新,把鼓带上,咱们走啦,”这丫头性子比我还急。
那是一副火树银花不夜天的景象。
我们钻进人圈子里,那边都已经开始跳上了。桂伯伯夫妻坐在首位的主台上,身前摆着各色吃食,俊山侧坐在他爹旁边,和其他男孩子一样穿着黑色的短衫。十几个穿着鲜艳的阿姐围着火堆跳起了民族的舞蹈,旁边围着一帮阿哥正打打闹闹着起哄。
就在我们刚刚赶到,喘气抹汗的时候“银牛角”小姐身着夸张的苗族彩服,艳丽登场了。大家登时安静了下来,看他们的表情,估计大伙儿跟我们第一次见她的时候感觉差不多吧,一个字:“震。”
那两个跟她一起的男孩子继续挡在她两边护架,穿戴要干净整洁了许多,那高个儿的将旁边的几个阿哥赶开,态度相当跋扈,惹得大家有些生气;小个儿的脸上就跟戴了层面具似的,完全没有表情。
闹哄哄的声音被场上的三人拍灭,只听得柴火烧得“咔喳”响,台上传来桂伯母的声音:“若齐今天真漂亮啊,你是要跳舞给俊山看吗?”
此言一出,大家纷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了起来。
就在这时,我爹娘也上了台子,桂伯母赶紧给他们让开位子,自已挨着她老公坐了下来,笑道:“越弟,妹妹,这是我表哥的大女儿,叫若齐。”
个子高的男孩拍起了八角鼓,若齐小姐踩着鼓声跳了起来,她的舞蹈跳得很好看,带着很浓烈的原始神话色彩,听说,苗族是蚩尤的后人。有几个阿姐也跟了鼓点跳了起来,却被大个子摚了开去。
大家碍着桂伯母的面,都闷着没有作声。
我们站在篝火的另一边,憋着一肚子的气,和翠云交换了一个眼神,我飙出一个最高音:“瑞新,点子鼓,敲起来喽!”声音大有冲破云宵之势。
不待大个子和“银牛角”反应过来,随着瑞新的点子鼓骤然响起,一种比原始的八角鼓更为响亮,更充满节奏感的“咚咚咚,嗵嗵嗵”热烈传来,翠云吹起欢快的葫芦笙,本来没打算跳舞的自己,揣着一颗愤愤不平的心,一个急步冲了上去,腾挪转跃,抬手搭肩,虽是胡乱的跳法,穿得又是中原服饰,却也管不了那许多,跟着熟悉的音乐跳了起来。
欢呼声呼哨声接连着响起,那边的阿姐们跑了过来跟我们一起跳,阿哥们则心照不暄地拢在一处把大个子荡了开去。
我们跳得高兴极了,大家手拉手转圈圈,点子鼓打得特别欢快热烈,我们一起唱着山歌,气氛又重新鼓动起来。我扯着嗓门震天价地打头唱道:
月影波光荡漾
芦笙声声响
竹楼前的阿妹
来把情歌唱
凤凰花又香
阿妹好模样
吹芦笙的阿哥
吹乱心思怎么办
哎啰喂月色朗朗
啰喂啰喂把情歌唱
哎啰喂月色朗朗
啰喂啰喂把阿哥望
大家嘻嘻哈哈地打闹起来,几个阿哥阿姐交换着他们的定情物,大家笑作一团,我抽了个空子蹦蹦跳跳跑到台子边上,横了坐在俊山旁的“银牛角”一眼,一个箭步上前,猛拉着他的手就往圈子里跑,大喊:“桂俊山,我们跳舞去哟,哎哟哟哟喂。”他先是脚步有点硬像被我拖着走,随后便拉着我“飞”跑起来。
那一整个夜晚,星星和月亮在笑,我们也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