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秦书淮回府以后,在家休息了一日,第二日忽然想起还有件事没办。
出征前他说过,如果凯旋归来,就一定要登门去谢曹化淳的壮行酒。
于是当即叫来赖三儿、陈敬两人,轻车简行地出发。
却不想刚刚走到半道,就遇见了红着眼快马而来的李大梁。
李大梁见到秦书淮,急忙问道,“督公可是要出门?可否允属下半个时辰?”
秦书淮见他火急火燎的样子,问道,“李掌刑有何急事?”
李大梁道,“督公,曹督……曹先生快不行了!他一月前就躺床上起不来了,但是为了等你凯旋归来才拼命拖着一口气。可到了昨晚他就真不行了,就是咱们给他输真气都续不了命!督公可否,可否去见他一面?曹先生说,你一定会去看他的!”
李大梁说到这里已经下马,往地上噗通一跪说道,“属下斗胆……”
不等他说完,秦书淮就用马鞭狠狠地抽了下马屁股,说道,“本公正是去曹公府上!”
哒哒哒、哒哒哒,快马加鞭!
一路上秦书淮五味杂陈。
如果说在穿越前,他只知道曹化淳是个有节操的太监而已,那么现在,他知道这个太监虽然身体残缺,但却是一等一的好汉子。
真正的、怀着一腔报国热血的好汉子!
这等人物,他怎么可能不敬重?
曹化淳的府邸就在京郊二十余里外,秦书淮生怕他挺不住,因而不断快马加鞭。
两刻多钟后,终于到达了曹化淳府上。
曹府门口两个下人正要上前去问客从何来,却听李大梁在后面大喊道,“他就是国公爷,快快请进去!”
那两个下人顿时眼睛一红,忙上来迎道,“国公爷,曹先生等你等得好苦哇!”
秦书淮指了指里头,说道,“带路!”
两人几乎是跑着把秦书淮引入了曹化淳的榻边。
秦书淮眼见床榻上的曹化淳枯瘦如柴,皮肤蜡黄,无神的眼睛看着天花板,嘴里似只有进气没有出气了。
心中不禁酸楚。
当初,这个提督东厂、威震武林的人物是何等的威风凛凛,一身绝世神功是何等的磅礴精深?
犹记得,那日在山谷之中曹化淳面对赫连巴泰,扬天大笑说道,“建州小奴,你爷爷的命硬着呢!”
犹记得,那日西征魔教之时,曹化淳对自己大笑道,“咱家亲率东厂,但凭侯爷驱驰!”
何等热血、何等豪迈的汉子!
如今却已行将就木。
他走到曹化淳榻边坐下,轻声道,“曹督公,我来了。”
曹化淳无神而浑浊的眼睛微微动了下,然后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缓缓地侧了个身。
他终于瞧见秦书淮了。
他的嘴动了两下,似乎从喉咙底部发出了什么声音。
但是没人听的清楚。
曹化淳努力地发音,努力到浑身微抖。
终于,一丝丝细微而沙哑的声音汇成了两个字。
“胜了?”
秦书淮点点头,“胜了。小子有罪,昨日竟没先来督公府上,劳督公久候。”
曹化淳的嘴角微微动了动,看样子是做出个笑脸。
过了会,他又道,“皇上……东厂……国公……”
秦书淮又点了点头,“小子明白督公的意思。你放心……皇上永远是皇上,本公永远是本公!”
曹化淳的嘴角终于向上扬了扬,这回的幅度很大,甚至直接能看出这是一丝笑意。
随后,他重重地吐出一口气。
似乎把这一生的心事,都吐了出来。
嘴角依然扬着,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屋子里一片寂静。
未己,曹化淳收养的那个小童大声哭了出来。
“曹爷爷,曹爷爷,你怎么?你快起来看看我啊!”
所有人,包括赖三儿等人在内,无不鼻子微酸。
一代督公,就此停止了呼吸。
李大梁面无表情,却两行热泪在眼中不住的翻滚。
曹化淳对于他们这些东厂老人来说,是如兄如父的存在。
他们曾一起为了共同的理想去搏命,去厮杀,而如今眼看他们要的天下即将到来,却猛然发现,一路上已经失去了太多的弟兄。
秦书淮起来,拍了拍李大梁的肩,轻声道,“节哀。”
李大梁点了点头,然后对秦书淮作揖道,“多谢督公……来送最后一程。”
……
曹化淳升天,崇祯亦是悲痛,不仅下旨予以厚葬,并亲手书写了挽诗一对,用时下令由礼部筹划曹化淳葬礼。
但大明前进的脚步,不会因此而停止。
三天后,正在海关衙门任协理大臣的郑芝龙接到圣旨,要他即刻启程,前往位于青岛威海卫的芝龙水师大学堂接任总教习一职。
接到圣旨的郑芝龙欣喜若狂,他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这一切都如他的所料!
朝廷已经平了西域、蒙古、鞑子,接下去就要平南洋了!
在这种时候,不用他难道还会用别人吗?
的确,秦书淮和崇祯也想不到比他更合适的人选。
在秦书淮看来,现在郑芝龙叛变的理论基础都已经不存在了。
历史上郑芝龙投降大清,图的就是闽浙总督一职,为了这个高官,他甚至能赌上自己和全家人的性命。
当时他有退路吗?当然有!他的儿子郑成功不就退到台湾去了?
如果退到台湾,他还是海大王,甚至台湾王。
可郑芝龙明明有退路也要冒死博一个闽浙总督,可见他想当大官的愿望是何等的迫切,也可见他是多留恋中原故土的繁华。
而如今,只有大明可以给他这些。更何况,他的家属全在京城。
这样的郑芝龙会反?除非他脑子生锈了。
经过一年多的发展,在朝廷的大力支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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