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就到了二月份。
春暖花开,万物复苏。
一年之计在于春,对这一年有着野心勃勃计划的崇祯,终于按耐不住,派王德化把秦书淮召进了宫。
无他,问政。
崇祯四年二月,崇祯准备进行大规模政改。
从时机上看,这次政改无疑具备了天时地利人和三要素,换作其他任何时期,都不可能比此时更好。
所谓天时地利,就说如果地缘军事格局非常稳定,无论是蒙古、后金还是叶尔羌、准噶尔都无力进攻大明。而大明境内,持续数年的内乱已平,魔教亦已退兵,加上崇祯先期做了一系列减赋救灾的举措,政局相对安定。
而人和方面,主要指的是这次政改的参与者——大明百官。因为东林党倒台,大批中低层官员全部都是新提拔上来的,他们一没有深厚根基,二处在感激皇恩之中,三又处于天威不可犯的震撼中,所以这时候推行新政,无所谓触犯不触犯他们的利益——因为他们本来就是布衣,什么都没有。
而对于在东林倒台过程中没有受到波及,仍在留任的旧官员,此时也轮不到他们来说三道四——全国的兵权都已牢牢掌控在秦书淮及崇祯手里,他们敢说个不字?
说白了,只要秦书淮支持崇祯,天底下就没有哪个督抚、哪个将领敢擅动一兵一卒!
在这种情况下,崇祯政改自然是事半功倍,顺理成章!
因为眼下政改还没到具体实施阶段,所以崇祯并没有叫其他人,只叫了孙承宗一同前来。
御书房内,崇祯先问,“秦兄,新政一事是你最先提出来的,那么现在,是不是由你先来说说想法呢?”
秦书淮在这一个月里,闲归闲但总归是就新政的事情做了些准备,于是按照之前整理的思路,说道,“皇上,欲行新政,还是需先知大明眼下的痛处在哪,知道痛处咱们才能对症下药。”
“然也,秦兄继续。”
“眼下大明之痛,归根到底有两个:农民和官员。”
“农民之痛,一是无田可耕,二是即便有田可耕也收入无多。据臣所知,普通佃农一年所得七成以上要归地主和朝廷所有,因而高迎祥当初喊出‘不纳粮’的口号时,有大批农户追随他。”
崇祯点头道,“那么,秦兄以为当如何?”
“一是为无田者提供田地,二是减免田赋。先说第一个,田从何来?据臣所知,福王在洛阳有良田二万顷,也就是二百万亩良田。而福王在耕种的,不过十余万亩而已,其余皆荒废在野,即便是有佃农想帮他种福王都不同意,这岂不荒唐?皇上试想,这二百万亩良田若是分给农户种,至少得有二十万人耕者有其田吧?一个福王就占了二十万农民的生计,而大明像福王这样的大地主有多少?”
孙承宗叹了口气,说道,“国公爷言之有理。不过福王的田是先皇神宗所赐,而福王本人又固执,若是要打他田产的主意,怕是不容易。此番新政涉及的方方面面颇多,咱们首先要占住一个‘理’字,方能畅行无阻。”
孙承宗的意思很明确,福王的田是先皇赐的,崇祯不能硬着把它们拿回来,否则就是违背先皇之命,这不但是对先皇的大不敬,而且也会造成大明皇帝朝令夕改的印象,势必不利于取信于民,也必然会遭到士绅阶层的反感。
这就是不占“理”了。
应该说,孙承宗的担心不无道理。
但是崇祯却道,“孙老师,朕倒是认为,福王占那么多田,本身就不占理。既然他先不占理,咱们找他说说理总可以吧?”
孙承宗意外地看了眼崇祯,只见少年帝王的眼里一片坚定与执着,脸上则透露着沉着的自信。
惊讶之余,不禁心里微微一笑。
皇上,长大了!
是啊,也该长大了!他可跟大明一起,经历了一场生死的考验,从摇摇欲坠、九死一生中他努力地爬出来了。
大风大浪都挺过去了,现在他急着一展宏图,又怎么可能被一个福王束缚了手脚?
好!好极!雷厉风行,决断果敢,这才是一代雄主之像!
秦书淮也赞赏地对崇祯说道,“皇上圣明!福王当是天下地主强豪之首,若能让他做出表率,相信我们的田政新法势必可得顺利推行。”
崇祯点头道,“没错。对付福王这类强豪,朕以怀柔之法,秦兄可行雷霆霹雳,咱们双管齐下,就不怕他们不乖乖交出田产。”
秦书淮讪笑着补充道,“皇上,是‘买’,不是让他们交。当然了,他们要是体恤百姓,肯无偿捐出一部分田产来,咱们也不介意不是?”
崇祯也笑道,“朕还可以给他树功德牌坊呢,再不够封个不实授的官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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