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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抚衙门。
曹国彰的一名手下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
声音颤抖、撕心裂肺地喊道,“报、报告大人!外城南门已被吴玉田部突破,现在他们正朝内城杀来!”
“哐当!”周延儒手一抖,打翻了茶盏。
茶水从茶几上流下来,淅淅沥沥地滴在他的官靴上。
周延儒面如死灰,浑身战栗。
而曹国彰亦是一脸惊色,脸色煞白。
“这么快?!”他喃喃地说着,然后颓丧地瘫坐在椅子上。
他打死也想不到,曹国彰连一刻钟都守不住。
周淮安冲了进来。
他是从内城墙上撤下来的。
“周相,曹巡抚,你们赶紧走吧!晚了就来不及了!”
周延儒慌忙起身说道,“对对,咱们赶紧走,赶紧走吧!内城是守不住的,断然守不住的!”
说完,他噌地一下窜了出去,显然是回自己屋子收拾东西去了。
别看他头发都白了,这会儿腿脚一点都不慢。
屋子里,可有大把银票呢!
只要有这些,足够他下半辈子过上富家翁的生活——当然前提是他能活着。
曹国彰仍在屋中,依依不舍地看了眼这处精致的宅子。
多好的梨花木太师椅啊,三百年以上的料子啊。多漂亮的古董瓷器啊,那都是北宋汝窑的啊!
自己花了多少银子,多少精力,甚至用了多少手段才弄来的这些宝贝啊,可惜了!
一朝化为乌有!
“周淮安,内城确是守不住么?”他挣扎地说道,“青衣军可很快就来了,魔教那边也说会派高手来帮咱们呢。这……秦书淮,下手可真快哪!”
他处事向来果断决绝,但到了现在,却犹豫起来了。
不仅是犹豫,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放弃要跑的打算了。
他能跑哪去呢?如今东林的名声臭天下,他也坐定了犯上作乱的罪名,谁还会收留他?
就算侥幸跑出去,还不是只能隐姓埋名,战战兢兢地过完下半生?
这样的日子,又有什么意思?
他堂堂四川巡抚,又总督川、贵、两广兵马,曾是何等的风光,何等的富贵。今后让他做一个连真名真姓都不敢暴露的乡野村夫,他如何能甘心?
想想还不如与这一屋子的宝贝,一起死了好!
周淮安急道,“曹巡抚,内城是定然守不住的!内城的兵马都是吴玉田的嫡系,咱们控制他们的参将、把总、千总,说到底最多只能保他们在见不到吴玉田时不反!现在吴玉田已攻破外城,很快就兵临内城之下,到时候那些兵即便不反,也绝不会卖力抵抗的!这些别人不清楚,难道您还不清楚吗?”
曹国彰一声长叹。
“走吧,那就走吧!”
曹国彰回到后屋,草草打包了些东西,主要是些银票。
后宅的夫人和几房姨太太,以及一些孩子都哭翻天了。
曹国彰只是给他们安排了几辆马车,再给些银票,就告诉他们,能不能出去、出去后还能不能在一块,得看老天爷怎么安排了。
很快,马车都来了。
周延儒和曹国彰分别上来前两匹马,直奔东门而去。而曹国彰的家眷则紧随其后。
他们之所以不走密道,也是怕秦书淮早在密道沿途及出口处布防了,而事实也的确如此——在明知道有密道的情况下,秦书淮怎么可能不做安排?
内城西门,吴玉田带着大军直达城下。
见城门还是紧闭,吴玉田不由大怒,拍马上前吼道,“你们这群王八羔子,见了老子还不开门?”
士兵们都蠢蠢欲动,但是那些千总、参将们却都呆若木鸡,一个都不敢下令。
因为他们每个人身边,至少有两个暗云宗的好手。这些好手都拿匕首顶着他们的腰腹部。
暗云宗的好手此时还不走,就是想为周延儒、曹国彰逃跑赢得时间。
虽然他们明知内城墙必然保不住,但是本着能拖一刻就拖一刻的心态,依然监视着防守内城的参将和千总。
田伯年细细地看了眼城上,马上对吴玉田说道,“怕是众将已被劫持了。将军还是下令攻城吧,城头的弟兄不会抵抗的。”
吴玉田听罢,毫不犹豫地喊道,“攻城!”
却在此时,只听城头一将骤然大喊,“弟兄们,杀东林逆党啊!”
大呼者并非吴玉田的部下,竟然是之前被曹国彰派去暂统这三万人马的成都卫指挥使赵睿。
赵睿此举可谓对得起他的名字了。
绝对的睿智之举。
这小子原先是在南门的,后来听说外城即将被攻破,就带了些亲卫匆匆忙忙地跑西门来了。
为啥?
表忠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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