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为看了又看,心都凉了,白纸黑字,文章中那句话确实如公安所念的一样。
“不,这不是我的意思。”于为想分辨,原来于为是要写“国民党蒋介石匪帮,坚决与人民为敌”哪里知道自己誊写时鬼使神差誊错了。
“哦,不是你的意思,是谁的意思?”公安语气开始变得和缓。
“是我的意思,不,不是我的意思,不是,是我的意思,唉,真不是我的意思。”于为心都乱了,言语开始含混不清。
公安又讯问了好久才收场。
当晚,于为被关进一间小屋内,外面还有人看守。于为非常懊恼,狠自己粗心,直到半夜还没睡着觉,好不容易睡着了,又恶梦不断。
第二天一早,于为就被送到县公安局看守所去了。进监舍前,于为身上带的东西全部被管教人员收走,所幸玉藏戒子戴在手上后已经与手指融和,看不出来,这才没被搜走,当然,戒子中所藏的一切也不可能被发现了,否则,这么多“黄书”可不得了厄。
于为所在的监舍原有三人,县城的看守所条件非常差,每人只有一领草席,没有被盖。于为见还空着一领草席,知道那是供自己用的。管教人员指着一个老者,叫他负责向于为传达监规后就走了。于为等管教人员走后,也不与其他三人打招呼,独自闷坐想心事,唉,自己怎么会这么昏啊。
三人自从于为进去后就一直盯着于为,于为也不在意。大家都不讲话,约过了十来分钟,老者说话了“小伙子,看你是个象个知青吧,怎么也进来了?”听到问话,于为才仔细打量三人,发现三人身上都很脏,衣服似乎好久没有洗了,看样子三人都是乡下人。老者等了一会儿,见于为不回答,又自顾自地说:“进来了就要服从大军的管教,这里面也是有规矩的,我给你说一下监规。”说完后,也不管于为听不听,就机械地背起监规来了。
于为根本就没注意听老者背些什么,只顾自己想心事,整整一天没说一句话。三人见于为一直阴沉着脸,也懒得与于为多说。
第二天,于为又被提出去接受讯问。讯问的内容大体和上次差不多,都到了这种地步,于为也知道没法给他们多说,只是反复辩解说自己是无心之失。讯问人员见于为总反复为自己辩解,开始不耐烦起来,于是吼道:“于为,放老实点,你在北京就敢参加*,现在恶毒攻击伟大领袖。还不认罪!”听讯问人员这样给自己戴大帽子,于为心里急了,于是顶了句:“你吼什么吼,我耳朵又没有聋!”听于为这样顶撞,做记录的女公安“嗤”地笑了一声,讯问人员脸上挂不住了,冲到于为面前,扇了于为两个耳光,嘴里嚷到:“你硬,狗日的,我叫你硬。”于为没想到对方会动手,连受了两个耳光后,刹那间,也本能性地扇了对方一下。这一来不得了了,对方跑到墙边,抓起一支警棍向于为劈头盖脸的打来。要不是做记录的女公安劝住讯问人员,还不知怎么收场,好在于为只是手臂上挨了几警棍,没受太大的伤。
就这样,讯问人员还不解狠,在把于为交回看守所的时候,蛊惑看守所所长,说于为是个反革命危险分子,要给他吃点苦头。也是于为灾星降临,看守所所长刚好与讯问人员是哥们,听讯问人员说后,就将于为关到了一间阴暗潮湿的牢房,而且还上了镣铐,这是只有重刑犯人才能“享受”的待遇。从这一天起,于为就一直住“单间”了。
哪次讯问后,就再也没有下文。原来县革委对于为的案子非常重视,曾专门开过一次会议研究,按一些人意见,应该按现行反革命罪逮捕判刑,但当时已值文革后期,人们思想已经有了些微的变化,许多人都认为于为是无心之失,觉得不宜判刑,因此僵持不下。当时正是主席丧事期间,大家都很忙,有关领导也来不及太多过问这事,因此拖了下来。到十月后,又是粉碎“四人帮”国内政局风云变幻,就更没有人过问于为的事了。
于为根本不知道这些情况,到看守所后,明知道自己是受屈,心里实在不甘,开始他还满怀希望地接连写了几次申诉,但都石沉大海,渐渐地,也死心了。
看守所里实在没什么事情打发时间,于为独自被关在这间阴暗潮湿的牢房,牢房里只有一个半尺见方的小窗,光线很暗,里面又没有灯,一到傍晚,牢房里就黑下来了,每天除了开饭时可以见一下人外,其余时间,就只有于为自己一个人,无所事事,实在难熬。没有办法,成天除了在心里默想仙缘法外,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消磨时光。到了晚上,牢房里因为阴暗潮湿,实在不舒服,于为干脆就躲进如意居去休息,说也奇怪,无论外面多黑,如意居里的光线都可以按意念变化。如意居中温度也可以随意念调剂,在里面可以安静的看书和休息。因为怕被发现如意居的秘密,尽管基本上每天要吃饭的时候才见得到人,但为了保险,于为还是每天八点左右就从如意居中出来。
就这样,于为在看守所度过了自己二十四岁的生日。张强通过关系来看了于为一次,送来了被盖衣物,还带了两条烟来。张强来探视,于为心里涌起了一阵感动,但因为有管教在一边,只能找些不相干的话来谈。末了,于为怕张强受牵连,就劝张强暂时不要来看自己了,但等张强果然没来后,于为心里又不禁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