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咖啡要浓一点

看懂的速记符号从她的笔下一行行落到纸上。

    这也是她经历的最为冗长的一次会议，在进行到中午时方暂告一段落，而议程才完成了一小半，她正在有些着急时，莫司晨突然宣布：“中午就不休息了，大家用完午餐接着继续会议。”

    这正是罗深想要的结果，她没有跟大家一起起身，坐着继续记录刚才总经理布置的要点。

    待到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连总经理都已经走到门口时，莫司言才站了起来，朝罗深道：“罗秘书，一起吃饭吧。”

    罗深抬头，“你帮我安排一下总经理的午餐吧，我这里还需要处理一下。”

    莫司言看了看已经停在门边的兄长，笑道：“不是统一到员工餐厅吗？还要安排什么？再说了，你不快一点就没时间用餐了。”

    “你们快去吧，我这里马上就好了。”她又催促了一句，然后继续埋头于记录本中。

    莫司言耸耸肩，看一眼门边已经转身出去的兄长，跟了上去。

    罗深在他们的脚步声消失时便放下了笔。她其实并不需要加班整理记录，她只是突然想安静地呆一会。

    今天要讨论的是她提出来的三大改进方案，终于通过了董事会的批准。对于她来到辰东所完成的第一件大事得到批准实施，她内心实在激动得不能坦然面对莫司晨。

    特别是在刚刚经过与会的经理们激烈争论，对这三个方案推行的意义持着强烈的怀疑，而莫司晨又一直在力图说服让大家接受之后，这样的激动更是不能自已。她知道他一心只是为公，但又总在自以为是地感觉他在回护着她。

    她苦恼地按着眉心，本该去吃午餐的，但她一点胃口都没有，心头满满的全是一个人的影子。

    她就这样撑着下巴呆呆坐着，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手机屏幕不停地闪，晃到了她的眼睛。

    一看显示的名字，她不由地深深叹气，有些不情愿地接通话，礼貌地道：“您好，雷副市长。”

    她再也叫不出“雷廷”两个字，特别是在昨天，又一次在中午接雷廷的电话时被莫司晨冷冷瞧了一眼之后，雷副市长的大名她是无论如何不愿意再叫了。

    “不是约定好了叫我名字吗？”那头，雷廷的声音带着一丝匆忙，“你吃午餐了吗？我现在才刚散会。”

    雷副市长一连说了三件事，罗深一件都不想回应，淡淡地道：“嗯。既然您这么忙，那就快去用餐吧。”

    雷廷似乎正在行走，说话时带着轻微的颤音，“正在去餐厅的路上，明天我到你们那个区视察，中午一起用餐可好？”

    罗深愣了一下，之前连续拒绝了几次，今天她有些犹豫了，前面几天是因为他离得远，她可以以忙碌为借口，而明天他就要来到附近，再拒绝似乎太过无情。

    “如果……我有时间的话，”她一边想一边缓缓地说：“而您的时间也正好的话……”

    “当然，我会安排出来。”雷廷语音轻快地说，那头也隐隐有人说话，似在向他打着招呼，他回应了之后又向她道：“明天一定答应我，可不要再找借口。再见。”

    市领导很忙，挂了电话。

    罗深怔怔地也低声说了句：“再见。”仿佛这样才能完成一次完整的对话。

    而正是她这最后的两个字“再见”，令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身后的人脸上阴霾渐盛。

    罗深也突然感觉周边空气里的异样，猛地转身抬头，看到静悄悄站在一旁的上司，顿时心头一凛，手机掉在桌上。

    他什么时候来的？他都听见了吗？他听见了多少？

    她当然不敢问，只是匆匆的站起身来道：“我去给你泡咖啡。”

    她匆忙的背影有些仓惶，仿佛在心虚。

    她会心虚吗？她为什么心虚？

    莫司晨盯着桌面上深蓝色的手机，暗暗地想。

    刚才跟她通电话的是雷廷，他猜想。

    手不由地伸过去拿起来，按亮屏幕，输入密码。屏幕锁解开了。

    她居然没有改密码。他唇角掠过一丝嘲讽，不知是在嘲讽自己，还是在嘲讽她。

    点开通话记录，最近的一个果然是雷廷。

    如果有时间的话，再见。

    她答应了他什么？

    门口有脚步声响，有人进来了。手机屏幕也在此时黑了下去。

    茶水间里，罗深调好了咖啡粉，没有午休的上司应该需要一杯浓黑。

    等待热水烧开的时间里，她又为刚才的那通电话莫名不安起来。虽然她并不需要由此不安，但付诸在那个人身上缠绕的情丝，容不得她令他有丝毫的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