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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很难拦到计程车,你为什么要让车子走掉!”狄雅儿着急的说。
“没关系,我又不是女生,就算走路回去也不用担心。”
“走路?你知道你家离这里有多远吗?光是搭公车就要二十分钟。”
“那又怎样?我还定过比那更远的路呢。”池震宇说。
“拜托你快点回去,想办法拦一辆计程车,绝对不要用走的。”
“我现在才知道,原来你不只固执,还很罗嗦。”
“什么?”
“不服气吗?”他靠近狄雅儿,想把她抱起来。
“真的不用了。”狄雅儿后退一步。
“如果不想一整夜站在这里,就乖乖听话。”
“我现在才知道,原来你根本不是很有毅力,而是非常霸道。”
“是吗?说我霸道,这还是第一次听到,好吧,那我就表现一下好了。”池震宇于是把狄雅儿给拦腰抱了起来。
“啊!”狄雅儿叫了一声,又立即捣住自己的嘴巴,因为夜深人静,任何一点声嫌诩会吵到邻居。
池震宇抱著狄雅儿,依著微光,慢慢往前走,后者只好无奈的环著他的肩膀,指示家门的方向。两人都有些尴尬,特别是狄雅儿。
她觉得靠在池震宇怀里的感觉既奇妙又畏怯。奇妙的是,那种安全感和依赖感,竟是如此吸引著她,似乎只要这么靠著他,一切就不用担心了;但畏怯的是,她不应该留恋那种感觉,她好害怕自己会身陷其中、无法自拔。
池震宇也感受到狄雅儿的下自在,幸好她家已经到了,他将她轻轻放下。
站在家门口,狄雅儿在背包里找了老半天,就是找下到大门钥匙。
“怎么了?”池震宇问。
“好像忘了带钥匙”狄雅儿一脸沮丧。
“按门铃就好了。”
“不行,会把我爸吵醒的。”
“那怎么办?”
“我爬墙好了。”
“什么?”池震宇看了一眼狄家那面跟他肩膀一样高的水泥墙,说:“你想摔下去,让另一只脚也跟著肿吗?”
“乌鸦嘴!”狄雅儿很不服气的说:“我才没那么倒楣呢。”
“还是按电铃吧,挨骂总比摔伤好。”
“不行。”狄雅儿想了想,说:“不然,你帮我好了。”
“帮你什么?”
“当我的垫脚石啊,这样,我就可以爬上去了。”
“你确定要爬墙?”
“对,快点,我现在只想赶紧回到房间、大字躺平,我真的快累死了。”
“好吧,等一下如果摔下去,可别怪我没拦你。”
“欵,你真的是乌鸦投胎的吗?”
池震宇无可奈何的走到墙边,靠墙跪下,狄雅儿先脱掉鞋子,单脚踩到他背上,两手攀著高墙,用力想要爬上去。
这时候,突然有人大喊小偷,还有一道手电筒的光芒照过来,狄雅儿吓了一跳,一个没站稳,就从池震宇背上跌了下来。
“唉唷,好痛”狄雅儿惊叫一声。
“看我怎么修理你们”喊著抓小偷的人,手上拿著一只木棍,不由分说的就朝狄雅儿的身上打去,狄雅儿被打到手臂,痛得大叫。
“住手我们不是小偷快住手”池震宇护著狄雅儿,一面大喊。
那个人哪会相信,又举起木棍朝池震宇身上乱打,痛得他连声哀号。
“可恶的小偷,算你们倒楣,哪里不偷,偏偏偷到我家来了,就让我来好好的奖赏你们”
狄雅儿觉得那个人说话的声音好熟悉,突然她大叫:“爸,是我!我是雅儿!”
“什么?雅儿?”那个人总算停了下来,用手电筒仔细照著狄雅儿。
“爸”狄雅儿又惊又痛又羞又恼,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善后了。
池震宇被打得浑身痛楚、头昏脑胀,但是,狄雅儿那一声爸,却让他马上清醒,他靠在墙边,哭笑不得。
“为什么要爬墙?”狄戎海的声调满是责怪。
“爸你、你怎么还没睡?”狄雅儿问。
“今天晚上轮到我巡逻社区。”狄戎海说。
经过一番解释,狄戎海终于知道他错怪两个孩子了,但是,他却没有跟池震宇道歉,反而把他训了一顿,说:
“她不敢按门铃,你就帮她按嘛,为什么要爬墙?喔,女孩子说要爬墙,你就让她爬啊?万一跌断腿怎么办?你这样还算男人吗?”
“爸你在说什么啊人家是在帮我”听到父亲莫名其妙的训斥池震宇,狄雅儿恨不得有个地洞可以钻下去。
“对不起。”池震宇并没有反驳,只是淡淡说了这一句。
“算了,看在你送我女儿回来的份上,我就不再追究了,你走吧。”
“爸他他”狄雅儿急得说不出话来了。
“那我先走了,伯父再见。”池震宇对狄戎海微微一鞠躬,也没对狄雅儿说什么,就默默的走了。
狄雅儿望着池震宇模糊的背影消失在巷口,心里除了抱歉还是抱歉。还好,工作已经结束了,不然,她真的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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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震宇趴在床上睡得正香甜,突然被一阵敲门声吵醒;他抓起枕头盖在头上继续睡,无奈敲门的人实在是太有耐心了,他只好不情不愿的爬起来,走到门口去开门。
门一开,原本双眼半闭的他马上睡意全消,站在门口的人竟然是狄雅儿。
“对不起,我是不是把你吵醒了?”狄雅儿看池震宇一脸惺忪,再往下看,他竟然光裸著上半身,只穿著一件及膝的运动短裤,她赶紧把目光栘开,说:“那个昨天晚上,真的很抱歉,我我是想来看看”
“看看我是不是还活著?”池震宇接著说:“放心,那么几棍子是死不了人的。”然后,他低头看了看狄雅儿的脚,问:“你的脚怎么样了?”
“已经消肿了。”她说。
“走路会痛吗?”他又问。
“有一点。可是,只要走慢一点,就几乎没什么感觉了。”
“那就好。”池震宇点点头说:“好了,你已经看到我活得很好,可以回去了。”
“其实”狄雅儿赶紧说:“我带了一点东西,是午餐,你一定还没吃吧?”
池震宇看狄雅儿两只手各提著一个大袋子,他想了一下,才说:“进来吧。”
当他一转身,狄雅儿马上惊叫:“池震宇!”
“干嘛叫那么大声!”池震宇被她吓了一跳。
“你的背”狄雅儿才真的吓呆了,因为,他的背上乱七八糟的横著好几条大大小小的瘀青。
“我的背?”池震宇淡淡的说:“怎么样?构图很美吧?”
“拜托你不要这样开玩笑好吗?我真的很难过”
“又不是你打的,难过什么?”
“都是因为我,才害你被打,我当然会难过。”
“过几天就会好了”池震宇说著又趴回床上,闭上眼睛继续睡。
“我想可能有需要,所以带了葯膏来,帮你擦一点好吗?”
“不用了”池震宇把脸埋进枕头里。
狄雅儿先把袋子放在桌上,又从背包里拿出一瓶葯膏,站在池震宇的床边说:
“上次,我脚抽筋,你也帮过我,我不想欠你人情,所以现在我要帮你擦葯膏喽”
看池震宇没答应,但也没拒绝,狄雅儿就慢慢坐上床沿,靠近他身边,打开葯膏瓶盖,用手指挖了一些葯膏,轻轻擦在他背上一条瘀青的地方。
这时候,她才看清楚了,原来不只背上,连肩膀、手臂上都是。忽然,她觉得好想哭,她知道那有多痛,因为她也被父亲打了一下,她的手臂是整块瘀青。
“一定很痛吧?”狄雅儿边擦葯边问。
“”池震宇没回答。
“现在,我要开始用力推一推,请你忍耐一下”狄雅儿用大拇指在他背上瘀青的地方施力按摩。
如果是一股人,早就痛得嘶嘶乱叫了,可是,池震宇却连吭都不吭一声。
“应该很痛吧?你怎么都不叫”狄雅儿实在无法理解。
“叫,就会少痛一点吗?”池震宇把脸抬了起来,翻身面向墙壁。
“真是个怪人。”狄雅儿喃喃自语。
“我这是跟某个傻瓜学的,脚扭伤了、肿了,却连吭都不吭一声。”
狄雅儿瞪著池震宇的背说:
“就剩下最后一套了,不然要怎么办?难道就为了我一个人,耽误所有人的时间吗?还有,如果不是我,你现在可以在这里睡大头觉吗?”
“是,你最伟大,牺牲小我、完成大我。”池震宇翻身坐起。
“工作的时候难免会受伤嘛又、又没什么”狄雅儿话说得结结巴巴,因为池震宇的脸就近在眼前,她甚至可以感受到他不悦的呼气一下下喷在她额头上。
小电风扇不停的嗡嗡运转著,可是,她却感到一阵突如其来的闷热,好像突然有人扭开最强的暖气,小房间里闷得快让人窒息了。
狄雅儿从床边跳起来,想离池震宇远一些,但是,他却抓住她的手腕。
“怎、怎么了?”她一脸惊恐。
“谢谢你的午餐。”他放开了她的手。
“喔。”她松了一口气。
狄雅儿转过身去,手腕上刚刚被池震宇抓著的地方,又热又烫,她的脑子里更是昏乱得无法思考,她无意识的把袋子里的餐盒一一拿出来放在桌上,一一把盒盖打开,然后又一一盖上。
池震宇下了床,站在她身后;狄雅儿转过身,抬起头看着他,他也凝视著她,两人就这么动也不动的望着彼此。许久,他的头微微低斜,脸慢慢靠进,他的唇在她的唇上碰了一下。
只是这么轻轻一碰,碰醒了狄雅儿全身的细胞和思绪,她惶然的瞪大眼睛,耳边有一个细微的声音在说:你犯了大错了,快逃、快离开这里。
她伸手抵住他的胸膛,企图拉开两人的距离,但是,一触摸到他的肌肤,那滚烫的温度,让她马上惊跳著收手。
他看着她,双眼一片迷蒙。她害怕那样的眼神,像是要把人吞噬了。他的脸又靠了过来,他的唇轻轻划过她的唇瓣那又麻又痒的感觉,吓得她本能的向后退;可是桌子挡住她,她无路可逃,他的气息吹在她的脸上,他伸手抱住她的腰,他的唇压了下来,更紧密的吻住她,她被他吻得心慌意乱、不知所措。
微弱的理智在对她嘶喊著:快逃、快离开啊!
是的好的她知道该逃、要逃可是,她的唇却挣脱不开,她的心更被紧紧缠住原来,那柔软而甜蜜的感觉就叫初吻原来,那炽热而紧箍的力道就叫拥抱原来,那激烈而澎湃的心悸就叫爱情
爱情?
那两个字像晴天霹雳一样,轰醒了狄雅儿的理智,她惊慌而用力的推开池震宇,飞也似的逃出了那个闷热又破烂的小房间。
池震宇一脸错愕,他懊恼的想着:又冒犯她了,自己一定是疯了,疯了!
狄雅儿冲到巷口,和一个戴著墨镜的男子撞了个满怀,她连声道歉,奇怪的是,那个男子竟什么话也没说,反而神情慌张的掉头就走。
她愣了一下,又继续往前奔跑。她的心在狂跳,她的脚在隐隐作痛,但是,她宁愿感受疼痛,也不愿停下来;因为她怕,只要一停下来,刚才的事就会再度回到脑海,所以,她只能下停的跑、不停的逃了。
不知道跑了多久,她跑累了,再也跑不动了,她停下来,靠在路边一棵行道树上,用力的喘气;这时候,她才想起来,背包忘了拿。糟糕!身上一块钱都没有,怎么搭公车?
不得已,她只好拦了一辆计程车坐上去。靠著车窗,她不停的在心里警告自己不行,绝对不可以,不能陷进感情的漩涡里去,她要一个人安安静静的过日子,就算是池震宇,也不能动摇她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