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堵在了喉咙以下,无法发泄。
从来没有过这种感受。
他幼时就知道自己身份特殊,梅迪契家族只有他这一位继承人,将来会由他来统管这个庞大的家族,也要领导那个集团。在这种环境下,要说骨子里没有傲气,也是不可能的。
凌梓良对自己的认知和定位,都十分清楚,也知道旁人和自己之间的差距。即使有良好的教养在身,他不会利用身份特权去做无礼的要求,但也不影响他在自己的阶层和高度,生出的“随意”性子。
整个家族都是围着他转的,外界的社会力量到他面前也要讨声好,他从来没有“不顺心”的时候。即便偶尔遇到了些困阻,对他来说,也不算什么麻烦,轻轻松松就能解决。
他做事向来当场处理,不会事后翻旧账,也是这种生长环境造就的。他拥有大多数人都达不到的便利的条件,有不满就找最合适的机会去讲出来,不必顾忌任何人,也不会在心里藏着掖着,让自己不爽快。
所以诸如此刻这样的……憋闷,对他来说,还真是第一次。
也让他觉得十分陌生,有些束手无策。
他有点拿不准这种情绪是为什么而生的,根源在哪里。脑中想不出一个行之有效的方法,没办法去缓解这种心情。于是憋闷就更加憋闷,一直堵在胸口,无法纾解。
看着姚佳忆,他隐隐约约察觉到一种冲动,还处在微弱的火苗状态,没有彻底燃烧起来。但已经起了头,无法忽略,一直在身体内蠢蠢欲动。他甚至能感觉到,这把火烧起来的话,就能把胸膛中憋闷的那口气给燃尽。把火点起来,再旺盛一些,就能发泄掉不爽快。
然而……
凌梓良的目光动了一下,落在姚佳忆的耳朵上。他暗自吞下一口混浊的闷气,和着胸腔内的那一股混成一团。她是脆弱的泡沫,展示了她的绚烂,却不能被人触碰。她会破碎掉的,会从眼前彻底消失,从此再也没有可寻求的踪迹。
嗯,那还是让自己憋闷着吧。这点自制力,总该是有的。甚至于,不仅仅是克制,自己还可以伪装得很好,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凌梓良深深吸了口气,含在身体内,有那么一两秒的停顿,迅速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在姚佳忆再次开口询问之前,他清了清嗓子,说道:“我是想做一个全覆盖性的收容院,或者说是孤儿院。”
全覆盖?在他的理念中,全覆盖不可能是指一个特定的地区覆盖,甚至于“国家”这个区域范围,对他来说也显得有些促狭局限。那么……他说的“全覆盖”,是指,世界范围内?要覆盖到所有人类能到达的地方?
姚佳忆示意:“你说,我听着。”
凌梓良抿了口奶茶,自己动手往里边加红糖,一边说道:“我以前没有深入了解过‘孤儿’这个群体,不知道这个群体在数量上会这么庞大,也不知道那些孩子的生存环境那么……糟糕。嗯,这次飞巴黎之后,我才看了一些数据,十分惊讶。”
恐怕最先看到的资料,是他站在呆的这所收容院吧。从这里引出来的想法和念头,才会去了解其他地区的现状,手上有了打量的资料。
凌梓良也不避讳,很诚恳地说道:“看得越多,就越觉得心惊。合上资料之后,也很难当做什么都不知道,让自己毫无作为。最让我惊讶的是,你和林……林老师在这里做的,已经是最好的了。但这里的孩子们,境地仍然十分微妙。”
姚佳忆点头:“是,这个社会对他们不公平。”
“所以,我想,我是可以做些事情的。也算是……来支持你,你的一切。”